胡闹!
皇后端着案上的茶碗,左手已经高高捧起,就要贴近唇边。忽然又慢慢的放下来,右手捏着净白的盖子,若无其事的拨弄着碗里的茶梗。怔怔一会儿,终于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碗,凝眸看着榻下几欲跪成雕像的绿颜,
“年岁见长,你脾气倒也见长。既是有这般能耐,又到我跟前跪着做什么。”一字一句,像是余音里从鼻端哼出来的慵懒,听不出威严,却让人从心底发出战栗。
绿颜本是皇太后跟前的人,在皇后以太子侧妃的身份嫁入还是太子的皇帝后宅时,被皇太后派到其身边。一路走来,绿颜可是将眼前的这位主子的手段瞧的清清楚楚,心里焉能不惧,忙忙挪着跪地的身子,挪到皇后脚下,重重的下一个响头,
“奴婢该死,娘娘恕罪。”
半眯起的凤眸投以绿颜一记懒懒的眼神,皇后的神色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
“你确实该死。肖凝是什么人,凭着先帝废妃的身份,还能在冷宫里风生水起。你胆敢去招惹她,还用着这么不高明的手段。你是嫌本宫的敌人还不够多么。”话到最后,眸光不自觉的巍然一凛,扫的绿颜只觉得心底一阵发寒。
“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愚笨,本想替娘娘解决那个贱丫头来着,没想到弄巧成拙。”生怕皇后一个不快,就要了自己的小命。绿颜磕着头,战战兢兢的表述着自己的衷心。
皇后的怒气好像随之微微消了一下,眸光中的凌厉逐渐掩去,声色也柔和下来,
“多事,这帝王的心思深不可测,岂是你的短浅可以看透的。不自量力,在这深宫里,明面里宠着,未必就是心里疼着。没准儿,只是个替死鬼。罢了,念在你也是为本宫着想,本宫也不为难你。下去把那丫头放了吧。”
“是。”闻令,绿颜不敢再多话,踉踉跄跄的起身,规规矩矩的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立即就去了暗房,命人把于绯诗放出来,送回冷宫。
听到于绯诗回来的消息,肖姑姑顾不得是深夜,喜出望外般亲自去迎接于绯诗。
见到肖姑姑,于绯诗也是面目一喜,露出点点的笑意。潋滟的火光下,张扬在她白皙脸上的鞭痕显得更加的狰狞。沿着眉角,一直伸到颔下。干涸的血迹凝固在伤口周侧,看的人是怵目惊心。
而这些,还是可以看的到的伤口,还有那些在藏在衣服底下看不到的伤口,就越发的不用说。
蓦然间,肖姑姑心里一紧,狠狠的一抽。从扶着于绯诗回来的内侍手中接过于绯诗,关切的话语一出口,一行行清泪也一起漫出来,
“诗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凝姨,你不用担心。”扬起脸,投给肖姑姑一个安心明媚的笑容。于绯诗答。却还是神色一晃,眼前一黑,整个人昏在肖姑姑的怀中。
“来人,快点传太医。”
太医很快就来了,仔仔细细的跟于绯诗诊了脉,还开了内服跟外敷的药物,嘱咐着肖姑姑应该注意的事宜才是离去。
好在,于绯诗身上多数的都是外伤,并没有伤及筋骨跟五脏六腑,肖姑姑总算稍稍有些放心。害怕着绿颜那边还有什么后招,肖姑姑不敢假手于人,几乎是自己在亲自的照顾着于绯诗。
于绯诗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正是肖姑姑略显疲惫的面容。
“凝姨。”张了张嘴,于绯诗喊了肖姑姑一声,往日里叮铃似珍珠落入玉盘的嗓音沙哑的有些惊人。
见她醒来,肖姑姑的神色从黯淡中立刻亮了起来,温柔的抚上她的手。又要落泪,
“诗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娘交代。”
看着肖姑姑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心疼爱,于绯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温暖。朝着肖姑姑婉婉一笑,笑中揉着浓浓的愧疚,
“凝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没事。没事了。”拍了拍于绯诗的手背,肖姑姑摇了摇头,
“太医来看过你了,说你得好好休息。静养一段时日,很快就可以复原的。”
“嗯。”于绯诗点了点头。
“绯诗。”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女音从门口的方向,跟着移动的人影,缓缓传来。于绯诗定晴一看,是点红。
“你总算醒了,你吓死我了。好在姑姑英明,我们终于把你救出来了。”
自然知道,自己被抓的这段日子,她们做了多少努力。于绯诗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谢谢你们。”
最是受不得她这种梨花带泪的表情,点红顺手将手中的汤药递了过来,
“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先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