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一听,更来气了:&ldo;可那斐家是个好东西吗?每逢灾年,他们拼命涨粮价,要不是殷家压着,早不知做出什么事来了!&rdo;殷逐离哧笑,却是换了话题:&ldo;外面有几个人守着?&rdo;清婉竖了指头:&ldo;六个,这宫里的侍卫还真是不一样,就算是晁越哥和廉康哥一起出手,怕也讨不了好去。&rdo;殷逐离去苑里抓了只雉鸡,找了个小瓷瓶接了一瓶血贴身放好,又咬着那雉鸡的脖子狠狠含了一口在嘴里,慢慢喷出来,衣襟、地板全染了血。她将那死鸡往隐蔽处一扔,便向清婉示意:&ldo;愣着干什么,喊啊!&rdo;&ldo;王妃!王妃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啊!&rdo;清婉那个嗓子一喊起来,能将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吵醒。殷逐离暗暗朝她竖了竖大拇指‐‐好样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外面六个侍卫十分警觉‐‐先前张青已经交代过,这位王妃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留个心眼儿。可饶是如此,几个人一看那满屋子血都吓了一大跳。这个人若出了事,大家的脑袋都保不住!这般一想,一个请太医、一个报告王上、一个告诉张青,清婉还叮嘱另一个:&ldo;瞎站着干什么,我们王妃最服鬼医柯停风的药,还不快去殷家传柯大夫?&rdo;这样一来,六个高手就剩了两个,殷逐离装昏,偷袭了一个,剩下一个就容易对付许多。她这个人身手若是在江湖上,勉强能算个名家子弟,若是在高手如云的大内,难免就逊色了些。不使点巧力,要出去还真不容易。她将倒地侍卫的衣服剥了,也不搁耽,自取了狐裘带着那套御前侍卫的衣服跳出了宫墙。清婉一脸担忧,却也帮不上忙。昭华殿炭火烧得旺,出来就难免冷。长街少行人,大雪积得更深。殷逐离租了匹马,一路飞奔至灞水码头。沈庭遥被两个人押着,殷逐离寻了一处废弃的旧窑,取了守卫的服饰丢给他:&ldo;换!&rdo;沈庭遥还等说话,她以指轻弹手中黄泉引,&ldo;少废话!&rdo;沈庭遥急冲冲地在窑中换了衣服,殷逐离替他绾好发髻,以他替下的旧衣沾雪水替他拭了脸,复又道:&ldo;记住,你是大内侍卫萧二,老母病重,王上特准回家探亲。&rdo;沈庭遥只是摇头:&ldo;没用的,他如何猜不到我是你放走的,我一失踪,他定会命漕运司的人严加搜查殷家过往船只。&rdo;殷逐离不以为意:&ldo;不需担心。&rdo;她唤了一个搬工去找殷家负责装船卸货的应老大。寒风侵体,沈庭遥有些咳嗽,殷逐离取了发间饰物、耳上明珠,外加身上的银票,一并递给他:&ldo;曲怀觞自天水郡往西逃离,我若是你,就去西边依附于他。&rdo;沈庭遥不解:&ldo;你为何帮我?&rdo;殷逐离看着他的脸,冷不防狠狠刮了他一个耳光:&ldo;这一耳光,为了这些年你对老子每次的毛手毛脚!&rdo;沈庭遥被打得晕头转向,那边应老大却过来了。殷逐离附在他耳边轻声说话,他连连点头。不一会儿,他便上前领了一身侍卫服的沈庭遥去往码头。半刻钟不到,码头上便闹将起来。原来是一回乡探亲的侍卫想搭乘殷家的商船,应老大嗓门极大,嚷得半个码头都听见了:&ldo;你一个侍卫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竟然就想免费搭我们殷家的船。我们大当家那是谁?福禄王妃!福禄王现在成了当今天子,她不日就是皇后,你这样的兔崽子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觉得我们殷家的商船也要巴结你!&rdo;沈庭遥被吼了个面红耳赤,那边却出来个人:&ldo;啧,殷大当家还没登后位呢,你们这些奴才眼睛就长到头顶上去了!&rdo;众人凝目上望,可不正是斐家少东家,他反正就是喜欢跟殷逐离作对,将殷家的敌人全部看成斐家的朋友,是以他对沈庭遥倒是恭敬,&ldo;大人别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角色一般计较。斐家的商船和殷家的船航线都差不离,人谁还没有个难处,大人上船吧。&rdo;沈庭遥向他连道了几声谢,临上船前再回头,却见码头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殷逐离的影子?雪夜长街已是空无一人,殷逐离踏着冰雪哼着歌,行往西郊。长安城西有山,是几个大家族的陵园,唐家的祖陵,也在里面。殷逐离不想再添不快,唐隐下葬后她从未前来拜祭过。她不愿意相信那个清如朗月的男子,真的已化身尘土。可是今夜,许是天气太寒了,连勇气都结了冰,她想要找个地方偷得半刻清静。她是个好酒的,在一家酒馆里抱了坛女儿红方想起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沈庭遥,现在可算是身无分文了。尴尬之下用身上狐裘换了两坛陈年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