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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轻舟面对师长愤懑的控诉漫不经心,眼见着齐盛帝是真的生出几分怒意,他还是一点也不愁,杏眼一弯,笑嘻嘻道:“那父皇特准我不上南书房了成不成?我自己在宫里学。”
反正他也不想每天在书堂里对上李尚一等人,斗智斗勇。
齐盛帝见他毫无悔过之意,反倒还顺杆上爬,“啪”地将上好的玉瓷茶碗一掷,气得胡子都飞了一撇:“原来你还会自己学?朕怎么不知道!”
“你这样不学无术,叫朕如何放心!如何跟雪夕交待!又如何跟你的皇祖母交待!”
雪夕是陈皇贵妃的闺名,齐轻舟唇边绚烂的笑意敛了些微,他不知道齐盛帝是怎么做到问心无愧地将这个浪漫旖旎的名字自然而然地挂在嘴边这么多年的。
只要他犯了错,不听话、闯了祸,齐盛帝就会念出这个名字,可其实心里,却很是乐于他继续犯错吧。
齐轻舟收起笑容,撇撇嘴,轻声道:“那父皇想让儿臣如何?”
齐盛帝顺了顺气,沉吟了一会儿,拿出一副商量的语气道:“朕也不是不知道你这性子,你既坐不定学堂,又不喜与丞相府那帮小子扎一块儿,那朕便指一个人专门负责你的功课,你看如何?”
小儿子可以不学无术,但不能一直让大儿子一脉一枝独秀,无人制衡。
前些时候已经有朝臣提议让太子独立参政了,张口闭口夸的都是太子才情出众,诗书文章皇子中无人能及。
“哦,”齐轻舟兴趣寥寥,懒洋洋地叼了块梅子果肉含进嘴里,含糊不清问道:“那父皇是打算派哪位老师专门看押儿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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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如继续去南书房呢,以前先生是在看一个班里,现在,是先生只盯着他一个人。
齐盛帝瞭他一眼,也不介意他用词嘲讽不恭,一锤定音道:“人由你选,翰林院的先生和南书房的太傅任你挑,但你得跟朕保证,下回宫测必须给朕交出个拿得出手的成绩!”
总之不能让他一出来就听到全是夸太子的。
齐轻舟一听这话,原本耷拉着的耳朵一下子树了起来,尽量掩饰好差点就形于色的喜意,语气平淡地确认道:“谁都成么?”
齐盛帝大手一挥:“君无戏言。”
正在一旁看戏的殷淮觉着一道狡黠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了一瞬,若有似无,待他要捕捉之时已然飞走。
果不其然,下一秒,亭子里就响起小皇子清越润朗的声音:“那便掌印吧!”
微微翘起的尾音没将他的故作随意和平淡掩饰好。
齐盛帝似是没想到这个回答,微微一顿。
帝王生性多疑,一双浑浊的眼眸在殷淮和齐轻舟之间怀疑地划了半晌,方才沉声道:“殷爱卿既不是翰林学士又不是书房的师傅,你休得胡闹!”
齐轻舟无所谓地笑笑,眼里的波光水色晃人心神:“那有什么的?殷掌印可是父皇您亲自封的兰台监学,他的文选和讼论难道还教不了区区一个儿臣么?”
殷淮如今身兼文武官职是齐盛帝的特谕,虽然走的并非寻常进仕入阁之路,但的确是圣殿亲举的官衔。
殷淮年纪不大,却已经做过了几届殿试的辅考官,大齐皇朝的读书人虽人人骂他霍乱纲纪,但他的文名昭盛却是没有人不认的。
传闻早年上请亲面还只是同知的殷督主与当届状元郎商讨关境封地治吏。
一个东厂出来的同知竟深谙上古历朝讼典,驳论之老辣,辩得状元郎哑口无言,二月雪天里硬是冒出细细的密汗。
在场旁听的三朝阁老听得目瞪口呆。
也是,一个武力深不可测的匹夫或许尚不足畏,但一个满腹经纶的奸佞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