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过目光,不愿多看他一眼。
云扬缓缓转过身,他还能说什么,她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存在,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等一下。”
云扬停住脚步,沉厚的声音再次想起,“把朕的玉佩留下。”
云扬扯下腰间的玉佩,只觉得手中冰凉彻骨,直蔓延到了心里。她这么多年,都不曾离身的玉配,竟然是他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着少陵的眼眸,就只剩下冰冷。她怀着身孕,远走万古,何尝不是因为华如夜在那里。她在战场上,见到他,说的第一句就是“把玉配还我。”
她才会在红丝上写“此生相守,只此一生。”是他让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他松开紧紧手中紧紧攥着的玉佩,抬手掷向了身后。
一步一步走出墨雅阁,走过无人的小路,他强忍住的一口腥甜喷涌出口,喷洒在青石路上,妖冶如花。
阡婳仿佛被什么抽去了所有温度,很冷,身子一沉,向身后倒了过去。
“和勉。”如夜伸臂接住她,见她的脸,苍白如纸。
万古城中,声声晨钟,越过高大的宫墙,越过黎明的一缕缕阳光,低远而凄楚。
李笑允走过后宫的一条条小路,没有笑容,没有话,只听得到一声声沉稳的脚步声。百花杂着树叶的味道,闻起来,竟有些苦。
惜诺和他没出世的孩子,葬在了皇陵里。他是有些愧疚的,她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从没完全信任过她。她的离开,并没有扶摇死的时候,那么痛。
这些年,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以后,或许还会死更多的人,只有他坐在至高者的地位上,孤身一人。
“秦统领呢?”李笑允停下脚步,沉声问道。
万公公也停下来,道:“秦统领该是在雁北门值守。”
李笑允接着走着,没再说话,万公公道:“前面是芮央宫了,皇上可要进去坐坐?”
李笑允抬头望过去,竟然走到了这里,“进去坐坐也好。”说罢,便缓步走了过去。
永世城皇宫中,一片花红柳绿,蝴蝶在琉璃苑的温泉上空盘旋,这一年的秋,似乎来得很晚。
阡婳从墨雅阁回来,就一直昏迷着,已经过了一天两宿了。太医说,身体并没有大碍,要看她自己什么时候愿意醒过来。
含烟坐在床边,参汤凉了又热,始终喂不下几口。初瑶守了一整天,探了几次脉,也是没有办法。
如夜昨日早朝,朝中揪着阡婳的身份不放,不少人说她不贞,狐媚惑主。张丞相站在堂上,一言不发,神色自若,而立之年的他,一如既往的老练,似乎当时不在场一般。
“众卿多虑了,且不说,后宫之事,不该在朝堂上议论。昨夜不过是一场误会,朕与千秋魏王是旧识,曾见过他的王妃,与朕爱妃的样貌上确实极其相似,魏王不过是寻妃心切,认错了罢了。”
众臣中自然有人不太相信,如夜抬眸望向了张丞相,道:“张相不是也曾见过魏王妃吗?”
“臣确实见过,魏王妃与嫣妃娘娘有八分神似。”
众人都没有见过后来发生的事,加上有张丞相做证,也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如夜在琉璃苑中守了两夜,天蒙蒙亮,醒过来,就听到哗哗的水声。他抬起头,见含烟还趴在床边睡,床塌上是空的。
“喝点水吧。”阡婳走过来,还穿着那条月华裙,脸色好了许多。眸光淡淡,手中的茶冒着热气。
如夜接过来,茶是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