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澜突然发现,这间房间里唯一一个通向外侧的窗户正好是伦迪特现在所坐的位置,而佐德伯爵则坐在与自己相隔三四米的距离上,他们中间还隔着一只沉重的冷木桌案,这个布置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而且他震惊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房门已无声无息的掩上,自己的背后竟然多了一个人!
这人的影子正在他的脚下。
那股森冷的寒气甚至让罗澜感觉到了身上的汗毛都微微竖了起来。
能够这样毫无动静地靠近他的人,足以说明对方的武技远远高出于他。
佐德伯爵的目光慢慢凝定在了罗澜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埃米尔一步步地走上来,罗澜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埃米尔面带冷笑,将手缓慢伸了出去,他几乎看见了对方脸上有种全然放弃的神情一闪而过。
他一把掀起了对方的袖口,并毫无顾忌地扯开了绷带。
当绷带完全解开后,入目的景象却让他张大了嘴巴,一下子愣住了。
那里哪有什么伤口,而是平滑光整的一片。
罗澜身上的压力顿时一轻。
黑影正如他来时一样,消失时也无影无踪。
“父亲大人,您让家族的秘密暴露了。”罗澜从容把袖口放了下来,然后用手一指埃米尔,道:“我建议他应该去死!”
埃米尔脸上一片苍白,仿佛被罗澜的话吓住,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还碰翻了一张椅子。
声响惊动了面无表情的伦迪特,他呆滞地往这里看来,却并未发现什么吸引他的东西,又无趣地把头转了回去。
佐德伯爵摇头一笑,摆了摆手,道:“埃米尔不是外人,他不会说出去的。”
埃米尔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忍不住说了一句:“既然你根本不会受伤,为什么又要把伤口包扎起来?”
罗澜挑起了高傲的眉毛,冷笑道:“兰蒂斯顿家族高贵血统的秘密,怎么能配让卑贱的人知道?”
埃米尔脸庞霎时涨得通红,眼睛如喷火般死死盯着罗澜。
罗澜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
“好了,我们未来的新伯爵不要再发脾气了。”佐德带着微笑,然后向埃米尔淡淡扫了一眼,后者立刻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去。
“什么?”罗澜闻言浑身一震,万分激动道:“父亲您是说……我,我……”
“你没有听错,”佐德微微颌首:“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无比惋惜地看了伦迪特一眼:“虽然你的兄弟拥有和你一样的天赋,可惜他目前这个状态实在不适合继任我的爵位了。”他坐在椅内的身体慢慢转过半个身位,指着墙壁上一副微微发黄的旧地图说道:“兰蒂斯顿家族背临费河,每年秋季南岸的沼泽族都会入侵包括我们在内的亚罗斯公国的所有领地,所以家族需要一个强大而有手腕的新继承者。”
他口气又一转道:“不过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你的胜利只是因为你的对手太弱,”佐德指着像白痴一样的伦迪特摇头道:“知道么,当年你的叔叔可比他强多了。”
兰蒂斯顿家族的继承者,每一代都是在残酷的竞争中角逐而出的。这才是佐德真正信奉的生存法则。
“是,是。”罗澜忙不迭地回答,看上去他似被震惊和喜悦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显然,佐德对自己的儿子能够不择手段是非常欣赏的,他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当年的自己恐怕更为激动吧?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只要你是我的儿子就可以了,你们之中到底是谁继承爵位其实我并不在乎。”
罗澜心里咯噔一下,佐德的笑容里总存在某种特殊的含义,让他感到阵阵发寒,这种感觉比刚在站在他背后的那人所带来的更为强烈。
“呵呵,”佐德居然笑出了声来,看来他心情大好,从怀中取出一枚徽章,他拍了拍扶手,道:“来,拿上家族的荣耀。”
罗澜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动,他深深吸气,他走上前平静地接过,低下头来准备继续聆听佐德接下来的说辞,哪知等了片刻,居然不再有任何声音传出。
他诧异地抬眼看去,却愕然发现刚才还jing神旺盛的佐德此刻已经陷入了昏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