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冷笑一下,挥舞着树枝继续敲在亮起烛光的纱窗上。金豆看着窗户上似人非人的影子,吓的惊叫:&ldo;鬼啊&rdo;
这凄厉的一声让院里的烛光相继亮起来,春花静静的垂着树枝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的盯着院子里的动静。住在西厢房的粗使嬷嬷先提着灯笼出来,然后上房的张姨娘也在翠儿的照顾下,披着外衫出来。
春花觉得差不多了,把嘴里的铜钱吐到地上,直直收起树枝,于是院子里的人都看见一个白白圆圆的影子,飞向天上不见了。
张姨娘吓的嗓子都破了,在黑夜里显得尖利而怪异:&ldo;陈嬷嬷,你去少爷窗下好好看看!&rdo;
陈嬷嬷提着灯笼,抖抖索索的走到窗前照来照去,忽然觉得脚下踩到一个什么东西,她弯腰捡起来,用灯笼照在眼前看。
&ldo;啊!!!鬼啊,衔口钱!!!还是湿的!!!&rdo;老妇人吓的魂飞魄散,像是抓着毒蛇般甩开那枚铜钱。
她这一害怕不要紧,却说什么都想插一脚的周清文,躲在金豆后边从门里探出头看稀奇,结果看见一张,由灯笼自下向上眏成的鬼脸。
鼻子的阴影覆盖上半边整个脸,黑洞洞只有眼珠子和眼白闪闪发亮,一张嘴在烛光下无限扩开,血红肥厚的舌头缩成一堆。
&lso;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so;周清文吓住了,瞪直眼睛只会发出&lso;啊啊啊&rso;的叫声。
&ldo;我的儿啊,不怕,娘在这呢!&rdo;这变故让张姨娘吓飞了魂儿,什么也顾不上扑了过来。
仲夏的夜晚天刚擦黑时,地面上还蒸腾着暑气让人心烦气躁,可是过了子夜,地上便慢慢泛起寒凉。周清贞不知道自己靠墙等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眨眼也许是很长时间,只有一钩新月凉凉的凝滞在夜空。
没有风的夜晚,连披着的衣衫也纹丝不动,周清贞忘了自己的伤痛,感觉不到身体的僵硬,只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小路尽头的黑暗。
也许是在黑暗里呆的太久,和黑夜融为一体,他可以很清晰的分辨那些黑越越影子是什么:柏树、石榴、大丽花、假石……姐姐!
看到春花的那一刻,周清贞好似魂魄归体,从一座雕塑变成人。他激动的站直身体,然后双腿的僵硬麻木,身后的伤痛,颈肩的酸疼,身上的寒凉,一时间潮水般在身体里复苏。
他趔趄了一下,又快速稳住身子,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春花看到开着的院门有些奇怪,自己走的时候明明关上的,疑惑的进了院子发现……
&ldo;阿贞,你怎么起来了?&rdo;
&ldo;姐姐……&rdo;
燃起的火盆照亮周清文煞白的脸,他失魂似得瞪着惊恐的双眼,不时&lso;啊啊啊&rso;尖叫。张姨娘急的满头汗,抱着他在火盆上跨来跨去。
&ldo;娘的宝儿不怕啊&rdo;
&ldo;不怕啊&rdo;
&ldo;啊啊啊&rdo;
旁边的粗使嬷嬷出主意:&ldo;姨娘不如试试叫魂。&rdo;
&ldo;叫什么魂!都是你吓到少爷!夫人怎么还没来?&rdo;张姨娘简直气急败坏。
&ldo;来了、来了夫人来了。&rdo;有小丫鬟蹦着进来禀告&ldo;夫人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接程大夫了&rdo;前边越来越热闹,最后不说大老爷,连老夫人也惊动的半夜过去。
前边鸡飞狗跳,小院里安静如水,在一钩新月凉凉的笼罩下显得特别静谧。忽然&lso;啪啪啪&rso;的敲门声惊破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