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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柒州四季如春,但现下正二月底,恰是倒春寒的时候。
夜里穿得单薄,还是会觉得冷。
支使着小太监,去替我拿条长板凳来。许是专到库房寻了去,过了好半天,扛了条漆红的长凳来。
这条长凳,红的渗人,尤其是在夜里。
叫人摆在灵堂大殿外,最中央的位置,摸着红漆坐了下去。
我身旁还有一个武卫,便随手点一个小太监来,带着武卫去趟,专埋犯错宫人尸身的乱坟岗。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挨了板子被打死的小宫女,又从乱葬岗抬到了我眼前。
伸手一招,叫武卫挪到漆红长凳的右边。
那从乱坟岗回来的小太监,偷偷打量我一眼,跑了。
说是埋尸首,其实不过是靠近帝宫后头的一座矮山坡,专挖了个大坑,死了便找两个侍卫扔进去。宫里宫外有亲友的,使两个银钱,把人挪出来,找个地方葬了。
若是孤苦无依的,也就一直扔着。新尸叠旧尸,也算埋了。
老张先折返了回来,告诉我其余武卫正在去接应的路上。
又不知从哪里取了件明黄的褂子,虚盖在我身上。
这帝宫里的消息,传得最是快,一时间哭丧声也止了,偏殿里隐约的笑声也平息了。
拢着袖子抱在胸前,索性闭上眼,轻轻叩着手背,数着时辰。
连着喧闹七日的灵堂大殿,终于安静下来。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老张道:
“主子,人来了。”
睁开眼,身前跪着个穿绯红金丝软烟罗裳,头戴金玉龙凤冠的……妃子。
一双吊梢眉眼里,全是怒气。
再往旁一瞧,是个衣着打扮,皆好过寻常宫女的,想必是曦妃的贴身侍女了。
从大袖里伸出一只手,对着老张一伸:“拿两个核桃盘一盘。”
老张打怀里一摸,恭恭敬敬地递过来。
手里盘着老张的狮子头,翘起二郎腿,悠哉道:
“曦妃娘娘大驾,应请到里头,给去了的帝后跪上一跪,何苦来哉的要跪我?”
指着曦妃,看着摁人的武卫道:
“柒州帝君的妃子,好好请过来就是。如何还塞了嘴?把那洗脚的抹布,从嘴里拿出来。”
武卫听罢,取出了塞着嘴的布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