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酒点头,由着他抱在了池水边,而后解衣踩入水中,一盏茶的时间后,儿茶抱着一身衣服过来,“我这儿可能没有适合你的,先将就穿吧。”
陈清酒转了个身子,微湿的长发搭在身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微眯,儿茶俯身看他,视线掠过那墨发时,喃喃道:“这木簪,你还留着啊……”
他下意识地一伸手,陈清酒同样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儿茶一顿,随即意识到他这是在做什么,耳根乍红,放了衣服赶紧跑了出来。
后殿淅淅沥沥地水声传来,紧接着便是窸窸窣窣地穿衣声,儿茶盘腿坐在榻上,先默背了三遍《逍遥游》,直到人来了前殿,才微微睁开了眼。
陈清酒衣着单薄,一件外袍也披的松松垮垮,继而学着他盘腿而坐,目光清净,“在背什么?”
儿茶六根清净,一脸茫然无辜,“什么背什么?”
陈清酒淡淡瞥了他一眼,双手揪着衣衫,“太大了。”
“唔,凑合凑合吧。”
陈清酒敛眉叹息,他这一声叹息吓得儿茶立即僵硬了身子,坐的笔直,“儿茶,西荒一行,鹤虱说你走火入魔死了,既然活着,怎么不来见我……”
他双肩微微颤动,五指收紧,儿茶看着心疼,俯身温柔地抚平了他的五指,道:“他说的也差不多,酒酒,我没法入洞虚之境,西荒之后,便算是……彻底疯了,四散的魂魄偶然被前任绛灵山主逮住,他觉得我资质不错,便走了一趟西荒,找出了这个破烂身子,替我缝补好后又还魂了,我心志不固,走不了正道,自认为对不起师父的教诲,便无颜面见……哎,后来老山主身死,我就留在了这里修行……”
“哦。”陈清酒默然看他,平平静静道:“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不找我?”
“酒酒。”儿茶一阵语塞,伶牙俐齿的绛灵君第一次变成了结巴,在那双清澈明朗的眸子下努力组织了言语,道:“我,不敢见你。”
“我们两人不同,你是赋剑山的掌上明珠,而我只是赤城山一个伙夫,纵然再怎么天赋异禀,可终归是走了邪魔歪道,如何还敢连累了你……”
“我被赋剑山除名了。”
“除名也好,留名也罢,你总归是……等等!除名是几个意思!”后知后觉的绛灵君一惊一乍地找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牙齿打颤。
陈清酒一双眼睛沉静无波,看着他悠悠道:“除名便是除名了,师父说我心神不定,难以控制,该去找自己的道,然后我就离开了赋剑山,在外游历,不过比你强些,还没走什么邪魔歪道,开山立派,立的还是名门正派。”
“酒酒。”
儿茶跪坐在榻上,伸手寻着他的指尖,刚一握到,陈清酒仿佛被什么火舌烫了一样,狠狠甩开了他,身子后仰。
“酒酒。”儿茶看他。
“阿酒。”
“酒儿……”
一声比一声叫的委屈,简直比自家那两个徒弟还要声情并茂,陈清酒瞪了他一眼,红着眼低斥,“别叫我,你又不委屈!”
☆、第三十三章
“对,我不委屈。”儿茶坐在他身侧,摸着他的长发,又一阵感慨:“我还真没想到,这发簪能留这么久……”
“不止发簪。”陈清酒咬着牙,反手甩了一巴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砸给了儿茶,“还有你这破鸭子,全部拿走,我一个都不要!”
陈清酒起身,右手抓住那木簪,眼中一痛,随即将那玩意也摔下,披头散发,光着脚就往出走。
“酒酒!”
儿茶拿着东西翻身起来,连忙追出了寝殿。
幽静的甬道内,一白一青两道身影悠然飞出,侍卫捋了捋随风摇曳的龙须长发,幽幽道:“原来绛灵山君他真喜欢强扭的苦瓜……”
“衣服都脱了还能叫跑出来,这和煮熟的鸭子飞了有什么区别。”
两侍卫相视一望,得出一笔:床上功夫优柔寡断者,睡不着媳妇儿。
儿茶哪里还知道身后人怎么说,一股脑地追着前面人,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绛灵山结界。
王琰瑜同景锐正在外面急得打转转,冷不防听到嗡鸣声,双双回头,便见自家师祖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身后还紧随着一人。
“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