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梅的状况究竟如何,徐秀显然不得而知,而如今他自身的处境,一枝梅也难以知晓。犹如两个平行线,暂时无有交汇。
这一天,徐秀召集了众人前来探讨,讨论的核心,凝结成一个字,那就是利。
利益问题亘古不变,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只要能够给他们带来超越邹望的利益,那就好说。商贾最是无情。但也最是好打交道,义薄云天之人,反而难以攻略了。然而徐秀并不打算就这么去找已经被邹望笼络的商贾,他有更大的野心。
张璁难为的道:“利在何方?”
徐秀指了指自己,道:“我就是他们的利益。”
这个答案并不能说服他,张璁直接道:“东家你忘了徐鹏举是怎么讲的吗?”
“记得,为了我去得罪邹家,没有意义。”徐秀不避讳,直接点头。
“那东家你又哪里来的利益可以引导他们呢?”张璁的心在慢慢下沉。
徐秀敲了敲桌子,示意徐扬将一张地图铺开,徐秀点在松江府道:“松江素来是棉花的主要产地,年产达两千多万担,而这么大的产量,在国内却只有十分之一流通,更多的是外地的棉布在行销,倒是为何?”
既然他已经把话讲的明白,老秀才也无所谓了,道:“海外。”
“是。”徐秀道:“每百斤五十两,每百斤二百两,这仅仅是丝绸丝绵运往倭国的价格,就已经如此恐怖。更遑论更西方的地方了。棉布虽常服所用,价格便宜许多,但胜在量大及必须。其中所得恐难以穷尽。”
徐秀拍着桌子道:“然国朝法度严言,禁私自出海以通商,可谁真当回事了?”看着老秀才道:“先生,您可不可以告诉一下学生,是否如此?”
老秀才道:“闽地,浙地,包括整个东南地,出海通商,是为传统。”
如今还没发生宁波争贡事件,日本也还被允许朝贡,自然也就没有倭寇的影子,所以这一时期的海外贸易出奇的平静,秩序井然,然而□□出品享誉世界,仅仅靠三个合法的市舶司,自然无法满足全世界人民渴望□□物资需求,这走私,也就不可避免,庞大到无可估量的走私额度。
徐秀道:“所以,破局之法,在松江棉布,若松江棉布取一成,以供应天府等地,绰绰有余,邹望又何足道哉?”
这一话说的张璁老秀才皆有点吃惊,东家有点想当然了。
老秀才委婉道:“峻嶒啊,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的。”
徐秀能不知道其中的问题所在吗,所以他道:“先生,光靠一个拍脑袋的想法,是不可能有效的,徐秀的法子,应当如此……”
听他一席详尽的交代,张璁隐藏在暗地里的叛逆性格有点蠢蠢欲动,他兴奋的道:“就当如此,就当如此,璁愿去游说松江豪富。”
老秀才的态度则与他相反,谨慎道:“不是一个好选择,若失败,恐酿大祸。”
徐秀舔了舔嘴唇道:“死不了人就好。”
既然他坚持,那老秀才也只好去全力支持,道:“松江还是我去吧,秉用人生地不熟。”
“先生和秉用都不用去。”徐秀道:“你们忘了陆深吗?”
以他俩的关系,倒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筹码,老秀才道:“陆深还做不了陆家的主。”
“对陆深兄,或许我可以用恳求请他帮助,但陆家绝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帮助我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徐秀又把另一个大方向的考虑,细细的告知于他们,其中的首要目的,便是要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好处。
徐秀道:“别看邹望笼络了江宁,甚至金陵的大多数商贾,但小门小户,他是不屑去招揽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这句话说的身后的徐扬吐了吐舌头,真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