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梅一愣,有点不情愿,但很快点头:&ldo;行。我等下就送过去给他们。&rdo;&ldo;谢啦!&rdo;陆中军笑,扭头看到站那里的安娜,脸上笑没了,&ldo;她怎么出来了?&rdo;&ldo;带她上厕所。&rdo;刘红梅道。……掉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这话难听是难听了点。但用来形容现在的安娜,再恰当不过了。安娜见陆中军盯着自己,眼珠子黑亮,透出那么点叫她琢磨不透的意味,顿时紧张起来,微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陆中军收回目光,对刘红梅道:&ldo;你不是管户籍吗?去查一下区里所有三十岁以上叫李红的。这女的说找她姑姑。&rdo;&ldo;就一个名字?&rdo;刘红梅道,&ldo;队长您这不是叫我海底捞针吗?&rdo;安娜听她口气,感觉就是在对这个男的撒娇。于是别过了脸去。陆中军道:&ldo;要是有问题,我叫王姐找吧。&rdo;&ldo;哎,不用,我来吧!&rdo;刘红梅立刻到,&ldo;王姐还有别的事。&rdo;陆中军向她道谢。刘红梅笑:&ldo;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跟我还客气什么!&rdo;陆中军点了点头,往办公室走去。……派出所的办事效率还挺高。到了下午,住在新华南街疑似是李梅姑姑的李红就找到了。一听说自己侄女李梅这会儿还被关在派出所,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安娜在那间小屋里等待,犹如法庭上的犯人等待宣判那样忐忑而惶恐时,忽然听到外头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有一个嗓门很大的中年女人声音传了过来:&ldo;……同志啊,我跟你说,我这侄女命可苦了……她妈当年是上海下来的大学生,到这里后就嫁了我兄弟。偏偏我兄弟和我男人一样,是个短命鬼,十几年前出的那场事故,两人都没了。她妈后来就带她回上海了。这一晃就是十年。当年她走的时候才十岁出头,我记得头发黄黄,跟豆芽菜似的。她妈身体原本就不好。前几个月又死了,她无依无靠的,我就叫她来我这里……估摸着就这两天到,我一直在等着呢!同志啊,她怎么会被你们给抓起来了啊……&rdo;中年女人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安娜竖着耳朵听,等钥匙cha进锁孔的声音传来,立刻腾地站直身子。门打开了,门口出现一个四十多岁,留着短发,脖子上围了条彩色纱巾的妇女,看见安娜,微微一愣。安娜大叫一声&ldo;姑妈&rdo;,人就朝她扑了过去。李红一把接住安娜。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娜就紧紧抱住她,趴她肩上伤心地哭了起来。安娜原本只是做戏,只是哭了个开头,想到自己现在的惨状,悲从中来,假哭变成了真哭,越哭越伤心,到了最后,眼泪鼻涕全都滚了出来,把李红脖子上的纱巾弄的都湿哒哒的。李红刚才乍一眼看到安娜,见她和自己当年印象里的那个瘦弱小女孩变得完全不同了,有点认不出来。一转眼,被安娜这样紧紧搂住哭,心想这孩子的妈本来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孩子在上海那种大城市里生活了十年,女大十八变,变成如今这洋娃娃的模样也正常。又听安娜口口声声姑妈姑妈叫个不停,心里便一酸,自己眼圈也红了,等安娜哭的有点收了,拿开她手,擦了擦眼睛,给她递过来一块手帕,道:&ldo;梅梅,别伤心了。到了就好。姑姑家条件是差了点,但好歹也是你的家。往后你安心住下来就是。&rdo;安娜见她认下了自己,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终于去了。悄悄抬眼偷看了下那个姓陆的,见他和另几个公安站在门口。于是接过手帕,转过身擦去眼泪鼻涕,转回来哽咽着点头道:&ldo;谢谢姑姑。我妈临死前给我留下了五百块钱。叫我存你那里。我带过来了。&rdo;李红哎了声,抬头对陆中军道:&ldo;陆队长,你们抓错人了。她是我侄女李梅没错!可怜吓成这样子了,我这就带她回家了啊!&rdo;陆中军望着两只眼睛哭成了小白兔的安娜,不置可否。边上的那个圆脸仇公安抢着帮安娜拿起了行李箱,道:&ldo;我送你们出去吧!&rdo;李红忙道:&ldo;哎,怎么能麻烦同志你呢!我来我来!&rdo;&ldo;没关系。我来吧!昨晚吓到了你侄女,就当我赔不是。&rdo;说着,仇公安拿着箱子飞快跑了出去。李红对陆中军道:&ldo;同志,麻烦你了。我们这就走了。&rdo;说完挽着安娜的手,笑眯眯地带她走出了审讯室的门。安娜紧紧傍着李红,一直走到派出所大门,终于感觉不到那个姓陆的男的盯着自己后背的目光,这才长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