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奇怪地看看李氏,觉得这样的话当真不像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但是杨氏见大儿子和二儿子都这么孝顺,心里终于觉得安慰了许多,“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这样,我跟你爹这边自己拿四吊钱吊钱,你们两兄弟每人拿三吊,这样十吊钱来回加上迁坟也该够了。”商议既定众人就起身儿准备离开,方氏朝祝老四道:“我屋里收拾了些给你们带着路上吃的干粮,老四你跟我们过去拿一趟。”“好嘞”祝老四起身跟着老大和老2家出了门。待到祝老大和李氏先转进了家门,祝永鑫才道:“老四,咱爹岁数大了还喜欢逞能,路上你可千万要多加小心,别可着自己性子来,遇事儿多让一步,莫要跟人起冲突,出门在外的,安全最要紧。”“二哥,我明白,大姐天天唠叨呢”祝老四笑着点头应着。“唠叨多少遍也得你自己往心里去才是”祝永鑫见大姐都嘱咐过了,想必会比自己说得更周详,就也不再多说,只从柜子里拿出三两碎银子塞到老四手里,“这钱你自己偷着藏在身上,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事儿也能应个急,就别给爹娘和大哥大姐他们知道便是了。”祝老四忙缩手道:“二哥,你这是干啥,一共凑了十吊钱我都嫌多呢,干粮都是自己带着的,能用得了多少”方氏这会儿拿着干净包布裹好的吃食进屋,见状也说:“老四,你哥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若不是家里也就这样的情况,怕是还得多给你拿些,出门在外毕竟不比家里,虽说最好平平安安的,但拿着应个急也是好的,你若没用上再拿回来就是了。”见他俩都这么说,祝永鑫只得揣好那碎银子道:“行,哥嫂是一片好意,而且也是为着孝敬咱爹,我就不再推了,最好路上啥事儿没有,等回来的时候我原样再还给哥嫂。”然后拎着方氏准备的干粮回去了。晚上方氏给孩子们都洗漱好安置着睡下,自己才上炕钻进被窝,躺下半晌只觉得祝永鑫在身旁不住地翻身,就轻声问:“咋,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嗯,我一来是怕爹的身子受不住,二来,迁坟也是大事儿,宗亲什么的都葬在一处,哪儿能那么容易就让迁了呢?我就是怕爹那个倔脾气,到时候再跟村里起什么冲突吃了亏。”祝永鑫叹气道。“你若是当真放心不下,那你也跟着一道去就是了,若是赶不上春耕回来,我叫娘家哥哥来帮着忙活忙活就是了,家里育苗也没啥重活儿,我领着孩子们就能应付了。”方氏知道他放心不下,很是贴心地说。祝永鑫的顾虑却还是不少,总觉得还是放心不下,又不想总去麻烦方氏的娘家,而且自己若是跟去,又得多添一项挑费,思量半晌,还是重重地又叹了口气道:“再说吧,时候不早睡吧”全家睡到大半夜正是做美梦的时候,荷花梦见自家的日子越过越好,盖起了前后五进的砖瓦房,前院有花,后院有树,她正磨着祝永鑫在后院儿弄个小池塘……这梦做得十分的美妙,让她的脸上都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忽然外头传来“砰砰”的砸门声,把她吓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见祝永鑫已经披衣下地,端着灯台出去瞧是咋回事,方氏正哄着被吓哭的栓子,见荷花惊得满头大汗,忙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道:“摸摸毛,吓不着,不怕不怕。”说话间祝永鑫黑着脸从外头回来,开始闷不吭声地穿戴,方氏追问了几句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家门不幸啊”方氏被唬了一跳道:“咋了,又出啥事儿了?老三又去赌了?”“赌是不赌了,如今……被人堵了门……这会儿正闹着要见里正评理呢”祝永鑫见荷花和茉莉都盯着自己,就只含含混混地说道。“堵了门?”方氏开始没回过神儿来,稍一琢磨才明白,气得脸色煞白,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他自个儿不要脸也就算了,偏还要败坏全家的名声,如今老四还没说媳妇,可真是被他家拖累得苦了”荷花听到名声又回头去想那堵了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出去偷吃被人捉了奸,顿时不屑地一撇嘴道:“爹,那家若是想寻里正评理,还用得着把咱全家都折腾起来去他家说事儿?说白了不就是为了讹钱?咱家怕闹到见官丢了名声,难道他家就不怕?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按照乡下的老规矩,把两个人都捆了投井最是干脆,我就不信他家舍得赔上这脸面和人,所以也没啥可担心的。”方氏隔着被子朝荷花的小屁股拍了一把斥道:“小丫头片子,这种事也是你插嘴的,赶紧睡觉”说罢把已经哄好的栓子塞进荷花的被窝里道,“好生看着弟弟,我跟你爹一起去瞧瞧。”手打txt滚圆子滚圆子其实荷花对古代的捉奸着实想跟去看看,但她也明白这可不是她撒娇耍赖就能跟去的事儿,只好乖乖地留在家里哄栓子睡觉。博荣早就被惊醒,见祝永鑫和方氏都穿戴好出了门,怕东屋的两个妹妹害怕,便直接抱着博宁往这屋来,把他塞进方氏还留着余热的被窝,自个儿也钻进了祝永鑫的被窝。荷花瞅着博宁睡得四仰八叉地,轻声道:“这小子倒睡得跟猪似的,那么大的动静没被惊醒,这会儿被抱过来换了地方睡居然还没醒,可当真是有本事。”博荣和茉莉都捂着嘴偷笑,栓子听不懂但也跟着嘎嘎地小,栓子昨儿下晚睡得早,这会儿醒了精神还不错,却是闹着怎么都不肯睡,一吹熄油灯他就不依,最后只好点了灯陪着他玩儿,直到哄着他玩累了困倦了,终于在茉莉的怀里沉沉的睡了,天已经都蒙蒙亮了,祝永鑫和方氏却还是没回来。荷花这会儿翻来覆去的也再睡不着,干脆起身儿穿了衣裳下地道:“我去爷奶那边看看。”博荣不放心,也起身跟着她一起过去,见祝老三已经在家里了,家里的大人都围在老宅东屋,老祝头正在骂他,他也不吭气就在地下蹲着,脸上手上都有青紫的痕迹,看样子是被人家一顿好打。方氏见博荣和荷花寻了来,扯扯祝永鑫起身儿道:“三弟,如今爹娘在,管教什么的也轮不到我们插嘴,别的我也没啥可说的,只盼着你能多为老四和你的侄儿、侄女们想想,大家都是一个村儿里的,好歹给我们留上几分出门见人的脸面。”说罢就拧身出去,拉着荷花道,“饿了吧?走,娘给回家做饭去了。”李氏见状也站了起来,扑打扑打衣裳,抬手抿抿鬓角道:“三弟,就算你不在乎你的侄儿、侄女们,好歹也顾念下自个儿的闺女,以后终归是要说婆家的,坏了名声难不成你养她一辈子?”说罢也扯着祝老大起身儿走了。祝大姐一直抱着留哥儿在炕上坐着,到老大老2家都走了之后才骂道:“老三,你是不是猪头蒙了脑子,大过年下的在村儿里偷吃?俗话说男人是爱偷腥的猫儿,这话不假,但是猫儿偷吃了还晓得擦擦嘴、舔舔爪儿呢,你咋就恁厚个脸皮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就谗得连个兔子都不如?”祝老三还是闷头不吭声,杨氏也跟着训道:“那杂货铺的齐寡妇是啥人?一身骨头没个三两轻,当家的都死了还天天擦胭脂抹粉儿,看着就是个招蜂引蝶的轻狂样儿,在村儿里到处勾搭男人,你咋就这么不知道羞……”“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还不行嘛?”别人说什么的时候,祝老三都是闷声不吭,待到杨氏一开口,他就不耐烦地打断道,“都折腾了大半夜,你们不累我还累呢。”“你这是怎么跟娘说话的”祝大姐气得挪到炕沿儿处朝他踹了一脚,刚想再踹就被杨氏拦住。“先找药酒给他揉揉吧,这满脸给打得都开了染坊了。”杨氏说着把祝大姐扯回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