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父微微颔首,他始终表现得很有涵养,没能露出一点不耐烦的表情:“小孩都是这样的。我家齐愿今年也是九岁,或许她们聊得来。”
李裳璐紧张地站在原地,齐愿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很小,眼睛里没在笑:“你好。”
李裳璐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呆呆地看着她,攥紧了拳头,感觉被冒犯了,仿佛全身上下都被眼前真正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看透”——暴发户的女儿与她的父亲如出一辙,同样上不了台面。哪怕穿上西装,打扮得衣冠楚楚,仍然是个“地摊货”。
但她愚昧迟钝的父亲并没有注意到,还在眼巴巴地和齐家构建关系……明明所有人都不把他们当作一回事,都在背地里笑话、蔑视他们。
后来她上了高中,父亲砸钱把她捧进实验班,正好在这里又见到了齐愿。齐愿长高了一些,头发留长了,用钴蓝色的丝带系成一个马尾辫,眉眼清爽,细白的脖子像天鹅的颈。
人人羡慕她、爱她,围着她转动,仿佛她就是世界中心了。
李裳璐走了上去,在衣摆上搓掉掌心的汗,忐忑地看着她:“齐愿,你、你还记得我吗?”
齐愿正在和其他人交谈,她回过头,乌亮的双眼停在李裳璐的脸上,仔细地看了看,露出一个歉然而疏离的笑:“抱歉,你是?”
李裳璐浑身一冷,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已经被周围的人潮挤到了一边,齐愿再次被攒动的黑压压的人群吞没了。
李裳璐站在一旁看着,久违的愤怒又从她的体内蔓延开来。齐愿看上去就和那天在宴会上一样,礼貌、冷漠,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她看上去并不高兴,也不反感,游刃有余地扮演人群中央的发光体。
那一刻她既羡慕,又嫉妒,别人求之不得的关注,齐愿轻轻松松就拥有了,却从不在乎。
“你不觉得她很做作吗?”李裳璐忍不住对着身旁的人说,“不过是家里有钱罢了,整天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好像很了不起似的。”
“我也这么觉得。”她的话很快就收到了响应。
李裳璐突然感到一阵痛快,心头恶念疯狂地发酵。原来发泄情绪是这样的感觉?我为什么还要忍着不说?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李裳璐的双眼中酝酿着恨意的暴风,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齐愿身上,说:“你们究竟为什么都喜欢帮陆昕啊?她身上有能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吗?”
齐愿看着她,声音低低的,像含着冰渣子:“与你无关。”
李裳璐笑了两声,目光又落到她们相牵的双手上,笑容忽然扭曲了,大彻大悟似的喔了一声:“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陆昕有些戒备地望着她:“你想怎样?”
“我在想,”李裳璐靠在轮椅上,悠悠地说,“学校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心里会怎么想?”
陆昕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颤了颤,齐愿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说:“旁人怎么想,也与你无关。”
“你们就不怕被说是变态吗?两个女的搞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