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带着柳云湘进了厅堂,这时坐在椅子上一位老妇人突然倒地上了。陆长安赶忙上去扶,发现她脸色不对,呼吸很急,像是生病了。“老人家,您怎么了?”老妇人摆摆手,“不要紧不要紧。”“我让丹青去请大夫!”“别去了。”老妇人抓住陆长安的袖子,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老了,活一天废一天的粮食,您别为我费心了。”“话可不能这么说,日子还是有盼头的,等过去这阵子就好了。”陆长安唤来丹青,让他去外面请大夫。“所有医馆都关门了。”丹青皱眉道。柳云湘忙道:“你去请曲大夫,便说是我请她来的。”不多一会儿,曲墨染来了。看到她,先责怪了一声,“你不好好养胎,在外面乱跑什么。”她说这话时,陆长安正好进来,也清清楚楚听到了。柳云湘对曲墨染扬起一抹笑容:“姐姐莫怪,我小心着呢。”曲墨染说不动这个病美人,无奈叹了口气,让她离老夫人远一些,莫侵了病气,而后再给老人家诊脉。倒也不是大病,不过是饿得身体虚弱,一着风就病了。曲墨染给老夫人按推了一会儿,可以辅助退烧。“眼下没药,多吃些粥,多喝一些汤水吧。”而后从屋里出来,曲墨染又给柳云湘诊了脉。“你气血补上来了,胎儿情况也不错。”柳云湘松了口气,她知是那两根人参的功劳。“姐姐家情况还好吗?”曲墨染拍了拍她手道:“我和老头都好。”丹青送曲墨染离开,柳云湘见陆长安正在看她,神色有些困惑。谢家三爷谢子安刚回府不久,柳云湘却已怀孕三个月多,显然对不上!他们的深情让她恶心陆长安有些踌躇,想要问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时一个小孩冒失失跑过来,陆长安见状忙挡到她跟前,继而有些不自在道:“在下不知夫人身子不方便。”“啊?”“你快坐。”柳云湘并未打算让陆长安知道太多事情,决定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把隔壁院子的钥匙递过去,岔开话题准备离开:“等晚上,我让人送几袋米粮过来。”果然,一谈到救世救人,陆长安就忘记了其他事:“在下怎好再给夫人添麻烦。”柳云湘叹口气:“世子在救人,我亦是。”陆长安退后一步,抬手冲柳云湘行了个大礼。“在下甚感惭愧,以后夫人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世子这句话,我可记在心上了。”往外走的时候,柳云湘想到一事,提醒陆长安道:“我跟曲姐姐谈过,她说世子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慢性毒。对方应该是用了很微量的毒,长期让世子服用。眼下世子身体有所好转,那是因为没有再服用这种毒,但对五脏六腑的伤害还是落下了,需得慢慢调养。”陆长安点头,“其实在下也有所察觉。”“哦?”“自从王府出来,身子一下好了很多。”这话已经十分通透了,柳云湘便不再多说什么。因有这十几个粥棚,城内的饥荒缓解了不少,通往盛京的路也即将挖通了。正在大家翘首以盼的时候,夜里又下了一场暴雨。翌日雨停,城外来报说即将挖通的路又埋了一段,朝廷命官员带家奴去挖,好早日挖通。靖安侯府也无人在朝中,但还是分了他们家一个名额。二爷整日酗酒,已经不成样子,只能由谢子安带着几个家奴前去。因粮食紧张,这些去挖路的官员需要家人送饭。马车里,柳云湘坐在软垫上,随着车子颠簸,来回晃动着身子。她有些倦怠,歪身靠着身后的引枕,再抬眸睨了一眼坐在车厢一侧的丽娘。她如今是侯府的姨娘了,穿得还是棉布裙,竟不如府中婢女穿得好。各房有月例,但如今侯府公账上没钱,月例也就停了。三房私库没钱,谢子安手里更没钱,也没法给她添置。虽是棉布裙,但整齐干净,头发完成髻子,一丝不乱,面施薄粉,温婉秀气。若能嫁个寻常男子,定是贤惠持家的好娘子。她怀里抱着一个布袋,不是打开车帘往外看一眼,如少女心急去见情郎一般。各家夫人送饭,原不该带她的,她求着要去,柳云湘也就应了。丽娘看着柳云湘两手空空,举了举手里的布袋,意有所指道:“子安在外辛苦,你竟没有给他准备点额外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