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林念在心里否认道。过去,在凝气丸还没有成为禁物的时候,有些人可是将制作凝气丸当成了一种习惯了的。
就凭他?这些年真的攒下来这么多凝气丸了吗?
江湖中还曾有人笑称,炼成凝气丸就仿若抽筋剥皮,旁人再怎么声称无所谓,只有制作者本人才能知晓难忍的后遗症。
就好像雨夜骨缝酸疼、冰敷终究治不了崴脚,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了旁人受过的折磨。
单从手中的圆球来看,浦弦的这些凝气丸当是同一时段制作的。常人就算是控制自身,单是制作一两颗便会卧床不起,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不惜将性命扑在了炼成几颗丸子上,不遗余力地制成了这么多颗?
“这里的黑衣人少算也该有五十多人吧?如果每个人必定有两颗……”萧歌轻声说道,“还好他们没有把凝气丸吃下去,否则个个都像是那家伙那么难对付,我们就该陷入苦战了。”
林念喃喃道:“他想把自己的真气都分给他们……”
“你们在说什么?你们俩在嘀嘀咕咕什么?”
浦弦企图将他们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却没想过他们从始至终都未停止挖掘他的动机。
“你一直都在用同样的方法招募手下。”林念转过身面向骰蛊说道,“你无法亲力亲为的事,当然需要有人替你去完成。”
浦弦眼皮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没有回话。
“他们的身上都有烧伤的疤痕,我觉得这很眼熟。”林念问道,“你觉得呢?”
浦弦移开视线,他的目光落在那群倒地的黑衣人身上,他们在林念的符命刀下陷入了昏迷,又因为弹射出去的姿势而让自己拗成了奇怪的造型。他们的衣服大敞而开,有些人甚至连裤子都只剩下了半个裤腿,这样衣不蔽体的模样轻易就将他们原本的皮肤外露而出,那些在腿上的、在胳膊上的、在腰腹位置的伤疤,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在外!
竟全是被大火灼烧过留下的痕迹!
“即时的恐惧、绝对力量的压制,只有顺着世上万物适者生存的铁则,才能作为赢家苟活下去。”
在同川浴烧伤的一群又一群人,恐怕就是因此而为他所用,惨遭陷害。
而在不久前,当无人经过的同川浴再也不能吸引新的猎物时,浦弦和樊姨终于将黑手对准了佯苹镇无辜的孩童们。
浦弦竟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弃他在这十几年间重复做过的恶事!
他的目的是什么?伤这么多人、杀这么多人,他到底想要什么?
林念凝视着脚下的土地。
这些凝气丸原本就是要分给黑衣人,让他们在寻找百相果中鞠躬尽瘁吧?
唯有这百相果万般不可落入此等人的手中!
林念伸出二指,夹出一张往生钱挥洒到空中。
往生钱在空中打着旋,上头用墨砂绘制的黑色符咒持续刺痛着浦弦的双眼。浦弦见其先是眼神一紧,而后面上又闪过了微微的惊讶,他看着往生钱随风飘动却再未落下,这样才将视线放回到了林念身上。
“我以为你的符咒已经用完了。”
“本来该是用完的,就在你把我和萧歌一起打出去的时候。”林念说道,“但您老怕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自己还做过什么了吧?”
他并未给予浦弦思考的时间,随着林念无声默念咒诀,萧歌手中的凝气丸全部漂浮至林念的面前,一颗颗珠子直接经过往生钱中间镂空的方形空洞,在另一边排列成行。林念在这时跳起,两指一夹捞住了往生钱,往生钱的符咒被他捏在手中,而凝气丸便可乖乖地任其使唤了。
原本分散保存的凝气丸仿佛正由看不见的细线相接,它们互相靠在一起,在这梯田顶端一齐散发着褐色的光芒,或淡、或深,远看倒也神似“小鹿的项链”。
浦弦不由怒喝道:“我的东西!你们别碰!”
林念摊开的手掌一转一收,由数颗凝气丸组成的小链便迅速缩小成手掌般的大小。林念再往那小洞一指,它们便“乖顺”地按照次序钻进了洞里!
凝气丸形成的线环在洞穴内部轻易铺展而开,林念再次摊开手掌的瞬间,它们霎时间一同爆炸开来,将梯田的顶部硬生生炸开了一个空顶!洞穴附近的田地如同爆发的火山,炸开的泥土受到爆裂真气的影响,溅在皮肤上宛若覆上了一层滚烫的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