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拍了拍无忌的脑袋,笑道:“鬼灵精,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不就是怕我不让你去找明教的杨左使打探消息吗?你令狐师兄岂会如此迂腐?我也见过徐大哥他们,他们的为人我也是佩服的。你既然夸杨左使、彭大师为人极好,我自然相信你的眼光。”令狐冲一向随性,与人相交更看中对方性情及自己当时的心情。而且他知道无忌对治好俞岱岩的伤有多深的执念,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肯定也不会阻止她。无忌只刚回中原时被殷素素和俞莲舟带着一起骑过马,因此看到令狐冲骑的马时便有些跃跃欲试。令狐冲把她扶到马上,自己却没上,心想,“男女共骑,可实在太过孟浪了。无忌师弟不懂这些,你可不能和她一起胡闹。”无忌见令狐冲不肯上马,便跳了下来道:“你不骑,那我也不骑了,咱们一起走路。”说着去拉令狐冲的手。令狐冲正色道:“无忌师弟,你如今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了。”无忌哪里懂这些,她只知道对她很好的令狐师兄今天怪怪的,连着拒绝了她两次,恼道:“那样是怎样?为什么我长大了就不能拉你的手了?我长大了你就不是我师兄了吗?”说着也不理他,气鼓鼓的往前走了。令狐冲牵着马,默默跟在后面。无忌走了一会儿,没那么气了,又听见令狐冲在叹气,问道:“你为什么叹气?”话一出口,便即明白自己上了他的当,他是故意引自己去问他。令狐冲故作愁苦道:“我无忌师弟不理我,所以我要叹气。”无忌道:“哪里是我不理你,明明是你不理我。”令狐冲想到无忌从小在孤岛长大,父母又去世得早,在武当山上时,因为受伤的关系,和太师父、师叔、师伯等众位男性长辈相处较多,她之前又在山谷中与世隔绝了三四年,确实没人教过她男女有别,便拉了她的袖子,带她避到路边,说道:“无忌师弟,之前确实是我不对,没和你讲清楚。”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又想,“无忌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就和我亲妹子一样,做哥哥的和亲妹子说这些,那也……那也没什么吧!”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无忌,你是女孩儿,又长大了,可千万要牢记男女有别,别和男子太过亲近,否则会吃亏的。”无忌不懂男女大防,只觉得我喜欢你便要对你好、和你亲近,问道:“怎么就算吃亏了?”令狐冲道:“你被男子碰到了就是吃亏了。所以,你千万别让男子碰你。”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只能让你以后的丈夫碰你。”无忌问道:“那你也只能碰你以后的妻子吗?”令狐冲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无忌拍手笑道:“那我们做夫妻不就好了吗?”令狐冲哭笑不得,“做夫妻哪有那么简单?得两人彼此喜欢,两情相悦才行。”无忌不解道:“我很喜欢你啊。令狐师兄,你不喜欢我吗?”令狐冲看着无忌懵懂的眼神,张口结舌道:“这……我……”无忌见他不回答,胸口好像被人用重锤捶了一下,“师兄,你,你不喜欢我吗?我以为,以为……”令狐冲见她伤心,急忙道:“这不一样。我自然喜欢你,可这种喜欢,是对亲人的喜欢。你喜欢我,就像喜欢太师父、大师伯,还有我师父一样,你总不会也想和他们成亲吧?”无忌摇头道:“他们都是长辈亲人,我自然不会想和他们成亲。”令狐冲道:“是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和亲兄妹一样,是亲人之间的感情。这种感情,和夫妻的感情不同。亲人的话,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但要做夫妻的话,心里眼里便只有他一人,他开心你便开心,他难过你便也跟着伤心,想要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再不分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凄然道:“就算,就算她喜欢上了其他人,想要和其他人做夫妻,你也想待在她身边,保护她,逗她开心。”无忌见他说得动情,只觉心里一痛,颤声问道:“师兄,你,你已经找到想要和她做夫妻的人了吗?”说完不错眼的盯着令狐冲,怕他出口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令狐冲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心想,“我再世为人,和小师妹永无相见之期,这可该怎么算?”他见无忌满脸疑惑,苦笑道:“本来是有的,现在又好像没有了。”无忌仍是不解,但却没有再说话,两人均陷入自己的思绪,一时都沉默起来。作者有话要说:韩山童、朱元璋、徐达等人的时间线和真实历史有出入。☆、天山无忌这次再上坐忘峰,杨逍要比四年前热情。当年杨逍猛然接到纪晓芙死讯,心神大乱,无忌又坚持告辞,他便没有挽留。他后来问过不悔西行路上的事,不悔记性极好,虽然很多事都不明白但竟能将大部分事情都复述出来,杨逍这才知道两人一路上经历了多少危险,于是对无忌更加感激。无忌对待他仍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把他当作好朋友的父亲。杨逍果然听说过那少林旁支的消息。西域有一个叫做金刚门的门派,门下弟子专修外功,和少林派武功极为相似,却比少林武功更霸道,曾废过不少周边武林人氏的四肢。金刚门弟子平时行事颇为神秘,杨逍只知道他们多在天山附近活动。不悔已经十二岁,不再说些要嫁给“无忌哥哥”的童言童语。无忌陪她玩了两天,婉拒了杨逍替他们打探具体位置的建议,和令狐冲一起离开。无忌和令狐冲穿过沙漠,一路向北,终于到了天山域内。这一日,两人路过一处山峰时,见前面有人动手,呈三人围攻一人之势。两人见这四人招式颇为精妙,让人眼花缭乱,便驻足旁观。令狐冲这几年行走江湖,见识长了不少,却也没见过类似武功。两人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四人应是同门,他们招式类似,对彼此武功也都十分了解,看起来像在切磋,但其实凶险异常。被围攻的那人功力远在其他三人之上,但三人互相配合,攻守相助,那人渐渐落了下风。被围攻那人五十余岁,面如冠玉,长须飘飘,虽落下风,但姿态仍十分潇洒,他边阻挡进攻,边笑道:“胡长青,文长烈,叶长信,你们将我骗到此处,对我忽下杀手,想来谋划已久,就是不知待我死后,三位谁会是下一任掌门?”一位四十余岁的青衣人冷笑道:“汴长京,你不用挑拨离间,我们自然……”话未说完却被一个焦黄面皮,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打断,“叶师弟,不用跟他废话。”说着手上攻势越发凌厉起来。汴长京却忽然一个踉跄,动作慢了起来。一位穿白色长袍,颈后插着一把折扇的中年人喜道:“胡师兄,叶师弟,汴长京终于毒发了!”胡长青高高跃起,一掌击下。汴长京避无可避,胸口中了一掌,口中喷出鲜血来。无忌自从听到他们的名字便变得若有所思起来,见此扭头对令狐冲道:“令狐师兄,我要救这位汴前辈!”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惊变忽起。汴长京毒发,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他对这三个师弟甚为了解,深恨必是主谋之人的胡长青,运起全身真气,牢牢抱住了胡长青,往悬崖边冲去。文长烈、叶长信四掌齐发,击向汴长京后背。汴长京身子一转,这四掌全部都落到了胡长青背上。汴长京哈哈一笑,放开瘫软成一团的胡长青,长笑道:“多谢两位师弟替我手刃仇人!”话音未落,身子已纵下悬崖。无忌叫了一声“师兄!”身子跃出,左手抓住了汴长京右手,右手在峭壁上借力。令狐冲见无忌跳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想,双脚在崖边借力,追上不断下坠的两人,拉住了汴长京左手。文长烈、叶长信见汴长京受伤,都是狂喜,以为这次必能成功杀死汴长京,扶胡长青上位,却忽然变故突生,胡长青被他们击成重伤,汴长京跳崖,两个人影也扑了下去。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冲到崖边,只见崖下云雾弥漫,一片寂静,就像从未有三个人掉下去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