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婶走进来,刚好听到瑾儿的话,倒茶后,看了一眼水瑶,然后笑着道:“看看着衣料,都是上好料子呢,您真是有心了,不过,我家主子好像不太适合这种颜色。”瑾儿似乎听不出婉拒,吩咐丫环道:“把东西搁下,你们出去吧。”丫环放下东西退了出去。瑾儿看着水瑶,有些忐忑的样子问:“姐姐,您不是嫌弃吧?!”水瑶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然后从柜子里拿出自己做一件女装。淡粉色的上好锦缎,上面绣着朵朵桃花。手工精细,样式华丽而不落低俗。比起瑾儿拿来的那些衣服毫不逊色。她没有王爷赏赐的那些华丽东西,只有自己亲手做的,送给瑾儿算是回礼,不去探究瑾儿的心思,用意。将外衫放在了瑾儿手中,微笑着,让她收下。瑾儿的小手抚着柔滑的布料,看着上面的朵朵桃花,犹如真的一样,不禁赞叹道:“姐姐做的吗,真好看,姐姐手真巧。”水瑶微微摇了摇头,她可以写字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是她没有,选择了这样的沉默方式。见也见了,人也做了,水瑶又不会说话,瑾儿自己说了几句,便也告辞了。秋婶收拾着瑾儿拿来的东西,一脸不屑,嘀咕道:“分明是来炫耀的,奴儿,你不要难过,知道吗?!新来的就是这样,再说了,听丫头们说,来这么久了,王爷都没让她侍寝过,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回事呢,现在得意,还早了点呢。”没侍寝过?有点不可思议。水瑶想着,露出一抹涩涩的笑,何必想太多惹自己心烦呢?瑾儿刚走,水瑶正想休息一下,却听到秋婶有些喜悦的声音喊道:“王爷……奴婢给王爷请安!”水瑶转身,果然看到了龙寒烈,他不知何时进来,无声无息的,冷漠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的脸。却俊美无双,玉树临风。好像,很久很久,没见他,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他冷漠疏离,眼中无恨无爱。她不知道自己呆愣了多久后才回神,慌忙福身请安。他摆摆手,淡淡的道:“免了!”秋婶识趣的退下,屋子里剩下了他和她。他高大的身躯向她走来,站在了桌旁,看到了她画的山水画,伸手拿起来,端详了一下,黑眸扫向她,“你还记得这里。”水瑶低头,她怎么会忘记,除非她失忆了。走过去,为他倒了茶水,伸手指了指椅子,请他坐。龙寒烈一撩衣摆,稳稳坐下,手指轻沿着杯口,沉默许久后问:“你可识得吴道子?!”水瑶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被惊慌代替,小脸也变得没了血色,惶然的望着他。“他救过你?”救她,算是吧,她点头,不安。不安,席卷着她的心,小手紧张的绞在一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你向他讨的的堕胎药?!”他的眸子那样的深沉,有着质问的神色。原来是这样,紧张一刻间消失,水瑶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十郎的眼,慢慢地点头。龙寒烈手指下的茶杯,茶水溅了出来。他也站起身来,盯着水瑶的脸,一字一句的道:“做好夜奴的本份,懂?”水瑶慢慢福身,是,她一直很本份,以后也会。他又拿起了那幅画,修长的手将画揉了,勾唇一笑,“这画,画的不怎么样。”纸团被他挥手扔在了窗外。水瑶的心寸寸冰冷,疼痛。他不再犹豫,大步离开。她僵直的站在那里。原来他离开这些日子是去查她的事。查出的结果,让他该死心了吧,水瑶笑了,笑的心痛。也许不久后她就可以出府了。—————————————————————————秋婶说,王爷不见得很待见瑾儿,回王府这么久,都没同房过。水瑶听这话的时候,竟然自私的感觉心痛减少了些。可是,其实不是王爷不待见瑾儿,只是,他珍惜着她,因为,龙寒烈要用轿子把瑾儿纳入王府。这消息,让王府上下也热闹起来,太妃更是高兴的合不上嘴。王爷纳妾,那也是不容马糊的,自然也不会失去了体面,定会风风光光的。王府上下准备着,瑾儿也暂时被安排住在了王府外的一处宅子。等待着王府准备好的那一天用轿子抬进去,做新娘子。瑾儿被龙寒烈抱着进王府的那一天,水瑶心里就有这样的意识,只是真到了这天,她看着周围的任何东西都变了颜色,只有灰色。王府的丫头送来了锦缎和上好的丝线给水瑶。说是王爷的吩咐。要她绣一对鸳鸯枕,因为瑾儿在王爷面前大赞水瑶的手工好,所以王爷便要水瑶绣一套鸳鸯枕。秋婶愤愤不平,为水瑶心疼,虽然她不知道水瑶的心思,可是,她觉得女人在这个时候,哪有不难受的。自己的男人有了新欢,还要自己做嫁衣,这谁能好受。水瑶一针一线的绣着,要赶在纳妾前做好,绣那对儿鸳鸯的时候,她的手被针扎破了好几次。没日没夜的赶了几天,鸳鸯枕套秀好了,负责纳妾事宜的管事嬷嬷说,这纳妾也有讲究的,谁绣的就要谁去给套上,吉利,不然会触王爷霉头。水瑶盯着那鸳鸯枕套,呆呆出神,每一针线,好像都绣在了她的心上。嬷嬷催促她,拉着她走,带着她来到了新房,虽然纳妾比不上娶妻那么隆重,可也布置的喜庆。水瑶傻傻的想起了她成亲的情景,脑袋好乱,好乱,她努力地甩去一脑子的混乱。沉重的脚步走到床前,动手将枕套套上。脸湿湿的,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上,水瑶伸手摸了摸脸,她怎么流泪了。背对着嬷嬷,将泪擦干净,然后回身,笑了笑,套好了。纳妾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好了,王府一片喜庆。绿色的轿子从王府后门抬着新人进来。虽然不能走前门,虽然,只能是绿色的轿子,可是丝毫不显得冷清。吹吹打打很是热闹。这一切,都是别人的精彩,而水瑶,只觉得想睡觉,或许是赶着做鸳鸯枕套没休息好,她倒在自己的床上沉沉的睡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有人推她,唤她的名字,她才勉强醒来。此时天色已黑。就着烛火,她看到了秋婶怜惜的眼神,脸上竟然有泪。水瑶一怔,秋婶,为什么哭,不要哭。水瑶忙伸手为秋婶擦去眼泪,她努力的让自己微笑,用微笑告诉秋婶她很好,只是太累了,才睡着了,没事的。秋婶一脸的为难和同情,低声道:“奴儿,王爷……王爷让你今夜去侍候着。”这才是秋婶为她落泪的原因吧。今夜?不是他纳妾的日子吗?还要她服侍吗?水瑶起身,不解的望着秋婶。秋婶摇了摇头,叹息道:“要你去守夜,王爷的心,怎么这么狠呢!”水瑶的心重重地抽搐,狠狠地刺痛着,守夜,他的纳妾夜,让她去守。要她看着他们洞房,看着他们亲热,看着他们恩恩爱爱,看着他们在床上缠绵。脑海中想起了和龙寒烈的那一次,他灌满她的身体,问她,我娶妻纳妾,会这样吻别的女人,抚别的女人,爱别的女人,你也希望吗?她点头,她当时的答案是点头。水瑶突然一把抱住了秋婶,紧紧地抱着,心揪成了一团,好想抓住什么。心里哭着喊,秋婶,我好痛,抱抱我,我好痛。秋婶心疼的抱住水瑶哭,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此刻觉得,也许水瑶并没有平日看着的那样没心没肺的什么也不在乎。只是将最直接的感觉埋藏在心里,她的心里有王爷,肯定有。秋婶哽着声音道:“奴儿,要不我去求求管家,让管家求王爷,换个人去。”水瑶重重的喘气着,那种尖锐而沉重的痛,慢慢地消失,她冷静了下来。松开秋婶,怔怔的呆愣着。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管家催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