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是松了口,陆苔生跟着许太医来到了太医院,下人们已经将陆苔生所说的药材都准备了出来。陆苔生又询问了几种其他味道很苦的中草药,吩咐下去现在就开始熬。
许太医看着桌子上每一个都极苦无比的药材皱了皱眉,太医院其他太医也都面面相觑直冒冷汗,行医这么久,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这么配药,五殿下实在是太乱来了!
“殿下恕臣直言,这些草药熬在一起绝不可能起到治病的效果。”许太医忍不下去了,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整个太医院陪五皇子丧命。
陆苔生拿起草药来一个一个看,一个一个闻,闻的间隙回答他的问题:“我本就没指望这些中药材能治病啊。你们放心,出什么问题我自己承担,绝不牵连你们。”
听到前半句话太医们吓得要晕厥过去,不治病,喝药做什么?
听到后半句话太医们才回神,嘴里说着感谢五皇子殿下的同时,心里疑惑极了,外面都在传五皇子是通天之人,他们也不由得多信了几分。
陆苔生亲眼盯着他们把所有药材都熬在一起,保证中间不会出任何差错,就这样熬了半个时辰,他得到了一碗黄褐色,闻着就让人想吐的中药。陆苔生满意极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一个头戴面巾的下人把这碗中药端进了太后寝殿,皇帝及一众人都来到了慈宁宫花园等候,侍卫们把花园一整个围了起来,防止有被染上时疫的人冲进来。
陆苔生熬完药后,也来到了花园静候结果,他刚一走进来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顿时有点委屈的想哭,江陌上终于来了。
从护国寺回来后,江陌上没有跟着皇亲国戚们一起去看太后娘娘,而是自己先一步回到了幽州王府,没成想自己还没在王府里喝上几杯茶,就有密探前来通报五皇子又惹麻烦了。
江陌上一个头两个大,他真不知道他是给自己找了颗棋子还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只要他一不在,陆苔生准得找点麻烦。
陆苔生向皇帝行礼,应付完皇帝的话后,就站到了江陌上的旁边。
“蠢。”
听到江陌上骂自己,陆苔生也不恼,这个字已经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关心他的一句话了。
陆苔生扯出一抹笑:“就是蠢。”
见到江陌上,陆苔生的心微微安定了些,但刚才送进去的中药有没有效果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偶然间看到了这样的记载,大话他说出口了,军令状他也立了,不论一会儿是什么后果他都得受着。
陆苔生紧紧抿着唇眼睛一直看着通往太后寝殿的小路,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他就是在赌,拿他这条命赌。
现在花园中最轻松的唯有舒妃和二皇子,在陆苔生熬药间就有下人来偷偷向她禀报?说太后已经病入膏肓,只剩下一口气,让她放心就算是神医下凡也救不了太后。
舒妃装作一脸焦急的样子坐在皇帝旁边,二皇子则是在心中冷笑,陆苔生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死了也是他自己活该。
立谈之间,方才送药的下人跑出来了,陆苔生看着下人愈跑愈近,他的心都好似要跳出来,他发誓这真的是他活这两辈子加起来经历的最紧张最恐怖的一件事。
下人一把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嘴里大喊:“太后娘娘喝下这碗药就狂吐不止,侍女们喂娘娘喝水,娘娘也尽数吐了出来,太医说太后娘娘的大限……就是这几天了。”
听闻此言,皇帝大怒,只听“啪”的一声,皇帝把茶杯摔在陆苔生脚边,茶杯瞬间四分五裂:“这就是你的医治结果?”
陆苔生大骇,跪了下来,茶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下摆:“父皇息怒。”
舒妃给皇帝顺气的同时瞪了跪着的下人一眼,下人浑身颤抖了一下,抿了抿唇接着说:“皇上,太医还说五殿下所熬的中药本就不是起治病的效果,而是……而是起加重病情的作用。”
下人话音刚落,舒妃马上站起来开口斥道:“你好狠毒的心,你皇祖母平日里有多疼你,在座的各位都有目共睹……来人啊,把五皇子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
侍卫冲了上来,江陌上一下子挡在陆苔生的旁边。
看见江陌上如此护着陆苔生,二皇子激动大喊:“世子殿下这是要造反吗!”
江陌上抬头看向舒妃,慢慢开口:“皇上还没说话,舒妃娘娘就自行处理了五皇子,这是要越俎代庖吗?”
听闻此言,舒妃偏头看了看皇帝,看见皇帝脸沉的不成样子,舒妃赶紧跪下赔罪:“皇上恕罪,臣妾也是听闻五皇子有心害太后娘娘,这才被冲昏了头。”
陆苔生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江陌上,心软的不成样子,细细想来江陌上待自己一直都是极好的,就像是两人上辈子就认识一样。他不禁暗想江陌上是对每一颗棋子都这么好吗?
毕竟陆苔生几天前才拿出了水坝图,皇帝对他也不免多了几分耐心,没有当场发落了他,而是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儿臣所开的这味药确实不是起治病的效果,”话音一落,包括江陌上在内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五皇子就这么承认了?只有舒妃和二皇子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不过他们呼的有点早,因为陆苔生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
“但也绝不是为了加重皇祖母的病情。”算算时间应该到了,陆苔生故意把这句话说的很慢就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果然,太后寝殿里这时又跑来了一个宫女,喜极而泣道:
“太后娘娘醒了,皇上,太后娘娘醒了!”
陆苔生方才一直紧绷着的腰听到这话终于放松了下来,他记的以前看过一本书记载,清代有一个郎中会拿一些巨苦的中药给患了瘟疫的人喝,喝了中药的人刚开始会狂吐不止,看起来像是加重了病情,但过一会喝了药的人会慢慢清醒,头脑更加清明。
看来,自己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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