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我们走吧,还有很多事要讨论。」「什幺嘛!」发出反对兼讶异声音的是坐在对面的女同学们。「对不起。」冲岚月立即安抚地对她们绽出一个抱歉的微笑,看得四人脸红心跳,「我们本来就有节目的。」「冲同学。」这回开口的人是有那艳儿,她绝艳的脸上正盈着一个不输他的坚定微笑,「现在是暑假,事情总能择期再谈,不是吗?」「但我们原本就没计划要参加这场联谊的。」擅长交际应对的冲岚月会摆出这种态度,让自认对他有一番了解的冰川隼惊讶地挑高双眉。冲岚月不妥协的继续说:「我们只是被人临时拉来,当时不好立刻拒绝而已。」有那艳儿仍是漾着笑,「那也无所谓啊!暑假就是要多休息,更何况这幺热的天气,在ktv里吹吹冷气、唱唱歌也不错。」刚认识的两人竟会毫不客气地一来一往的说着,气氛又明显的暗潮汹涌,让包括冰川隼在内的几个人,都不由得愕然困惑地看着眼前自己明明很熟悉、此刻却完全彷如另一个人的朋友。※※※不管冲岚月当时在想什幺,总之在那之后,冰川隼终于找到机会和有那艳儿独处,两人仅相识一日即决定交往。尽管相当讶异自己原来是个这幺罗曼蒂克的人,不过冰川隼不否认,他在她身上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所以即使促成两人交往的过程是这般快速,但也不至于有任何违和的感觉。刚和有那艳儿通完电话,冰川隼满心想着今天中午因有事而不得不先行离去的她。但他仍有点不解,对于一个今天以前素未谋面的人,为什幺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怀念?「哥哥。」蓦地从转弯处冒出来的低沉嗓音吓了冰川隼好一大跳,高大的身影迫使他停下往厨房去的脚步。「什幺事?」「今天早上你去了哪里?」和昨夜一模一样、令人听了怒意横生的质问语调。听到这种相当陌生的口吻,在来得及感到惊讶前,不快的感觉已率先窜入冰川隼的心里。「与你无关。」称得上颇愉快的心情因为泠的出现原就已降低一大半,再听到他那存心惹火人的不客气质疑,心头已被点燃的火苗就像突然淋下一整桶最纯的汽油似地狂烧起来。但喉头干渴的冰川隼并不想花时间与他争执,因此,他只是不悦地对他皱了皱眉头,向后退一步换个方向走,想避开这个意外出现在眼前的路障。「哥哥!」冰川泠猛地擒住冰川隼的肩头,坚定的口吻与有力的手劲,还有那不退让的气势皆迫使他不得不看向他。「做什幺?」冰川隼的口气仍旧是冷得让人觉得室内气温顿降十度。不记得从什幺时候开始,他几乎已习惯用这种口吻对泠说话,也许他并不自觉吧!「你是到哪里去了?」冰川隼诧异地斜眼看着弟弟,他想不通他为何执着的追问这个问题。从前,泠很少做出这种明显会让他感到不舒服的事,但是最近,他不记得从什幺时候开始,他总会对一些事烦人地追根究柢。「我从来没问过你的行动,你也不要干涉我的自由。」冰川隼扭转着自己的身子,想挣脱他的箝制。身为一家人,也许是为了打从心底接纳自己的双亲,一辈子都必须和这个他光是见了都会感到浑身不对劲的弟弟照面,可是他最起码有不理会他、或无视他存在的小小权利吧?看着冰川隼连兄弟情面都不讲的全然拒绝,冰川泠那双摄人心魂的美眸透出一种从没人见过的阴鸷。「泠……」他从没见过泠这种眼神,在这一刻之前也不认为这个性情向来温文儒雅的弟弟会有这种表情。然后,冰川泠下一句出口的竟是和眼前的话题毫无关联的逼问,而且单刀直入得令人光火。「你什幺时候有了女朋友?」他眯起眼看向他。「什幺?」「电话,是在和她聊天,不是吗?」冰川隼闻言瞪大双眼,「你--」才在想泠为何不着边际地说出这个唐突的问题,但他作梦也没料到会从那张彷佛与污事无缘的美丽唇瓣吐出这般的话语。那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也不认为这种事情可能会发生。「听你们的通话,好象今天才刚认识嘛?」「你偷听我的电话?」瞠大眼眸看向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何错误的泠,冰川隼的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情。家中的电话为了方便,在客厅、浴室及两人的房间里都分别装设分机,可是两人向来有着默契;在其中一人通话时,另一个人绝不会莽撞地拿起话筒,算是尊重彼此的隐私。「偷听?」令人心头一寒的冷哼从冰川泠微微上挑的唇角逸出,而他毫不当一回事的耸肩模样看了教人气得几乎吐血,「我不过是如往常一般想知道你在做什幺而已,我有这个权利不是吗?」「那就是偷听!」如往常一般?那就表示,泠这行径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最让冰川隼困惑并竖起警戒的,是泠那一脸自在安然的神情,彷佛这一切皆理所当然的样子。冰川隼不记得自己何时允诺过泠有这份「权利」,更不确定他所言的权利究竟包括了哪些内容?「你想这幺说就这幺说吧!」「什幺?」「哥哥,你应该也晓得的。」晓得?不,他不认为自己明白泠口中的权利或晓得代表什幺!「我有知道你所有一切的权利,哥哥。」冰川泠那吐着热气的唇欺上冰川隼的耳际,音量虽只比耳语大上没多少,却不知怎地竟让他觉得是如雷贯耳的低语,他浑身顿时窜过一阵像是恐惧又彷如说不出是什幺感觉的电流。「你不这幺认为吗?」那低醇的喃语又轻道,蓦地在冰川隼血液中勾起一种莫名的骚动。他努力想将突然涌现的怪异感受逐出体外,想不通那种无法形容也无法解释的感觉究竟是什幺;不过在得知原来冰川泠是这幺自以为是后,他惊觉一味的沉默或不予理会并非最佳的办法。「我从来不曾这幺认为,泠。」冰川隼深吸一口气,抬眼坚定地凝视着他,「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可能这幺想。」「不曾?」抿嘴一哂,那美得没了人类气息的笑容看得冰川隼不自觉地胆寒,「如果真是如此,哥哥,你最好……不,你实在应该从现在开始建立并习惯这种想法。」那不容反驳的语气、恫吓威胁的眼神,冰川隼不得不怀疑眼前的人是否是他那个从来不曾与自己有过争执、更别说是不曾对自己说过重话的弟弟?是被家族成员们一至认定、也被街坊邻居和同学师长看重的那位温文儒雅、体贴斯文、彷佛拂面春风般性格柔和的有为青年?虽不曾真正了解他在想什幺,但他还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明白他的人,看来那不过是他的错觉。至少,在看见泠露出那种绝丽却令人禁不住浑身一颤的表情后,他晓得自己错看他了。「你别再说些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胡言乱语行不行?」站在眼前说着大话的彷佛不是他认识十多年的弟弟,他心烦地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躯。这一刻他已不想再去计较他窃听自己电话的问题--不,与其说他不想,倒不如说他下意识回避那可能骇人听闻的答案,他只想早一刻赶紧脱离眼前这令人窒息的场面。被他出其不意的一推,冰川泠的身形虽然稍微朝一旁倾斜,却仍四平八稳地立定原处。看着有意漠视自己、散发出拒绝气息的背影,冰川泠并没有伸手阻止他的前进,只是在他背后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