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芷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其实鲁氏的答案也在苏云芷的意料之中,只是她还存着微弱的希望想要听到一个在她意料之外的答案。结果,鲁氏的回答却打破了她的幻想,那种事情果然还是疼的吧?
鲁氏干巴巴地说:“这就是一个……过程。你熬过去就好了。”
“熬?”苏云芷抓重点的能力显然非常与众不同。
鲁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摆了摆手,说:“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总之疼的时间并不长。”鲁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早知道今天会被小姑子拉着问这种问题,她就不应该进宫的啊!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会疼的,对不?”苏云芷叹了一口气。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很需要一张床。她必须要去床上抱着枕头滚一滚,才能好好整理一下此时这种仿佛是“在风中凌乱了”一样的心情。
“咳咳,其实有药的,涂上就不怎么疼了。”鲁氏又说。
苏云芷已经完全听不进去鲁氏的安慰了。
鲁氏隐隐知道了苏云芷和当初的宫皇后如今的宫太后之间的关系,毕竟她的丈夫是个在亲近人面前根本存不住话的人,因此她从两年前就开始被迫听着苏二讲“自家大妹妹与皇后的二三事”了。如果苏云芷此时是羞涩的,那么鲁氏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但此时的苏云芷分明是恐惧的,鲁氏便也觉得有些震惊。她强忍着心中的羞涩,语气坚定地说:“这个怎么说呢……真的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
在鲁氏看来,宫家的那位在这种事上肯定是个温柔的人,既然她温柔了,那么苏云芷一定会有一个非常美好的初体验。女儿家本来就更容易理解女儿家。所以,鲁氏完全不明白苏云芷在担心什么。
苏云芷捂住了自己的脸,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可是,再小的伤口那也是伤口啊!”
“难道你手指上割破了一点点,或者摔倒时擦破了一点皮,你也会觉得害怕吗?”鲁氏问。
“当然会害怕了!”苏云芷理直气壮地说,“我本来就是格外怕疼的一个人啊!”
此话说得如此正确,鲁氏竟无言以对。好吧,自家的小姑子确实一直非常娇气。
苏云芷起初还有些心虚,视线也不敢和鲁氏对上。不过,她很快就想开了。现代人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心理疾病,比如说重度洁癖,再比如说强迫症,那她苏云芷有破处恐惧症,这难道不可以吗?
鲁氏沉默地坐在一边。
苏云芷也沉默着。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好在鲁氏到底已经嫁过人了,并且都马上要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嫁过人的在这种事情上确实容易豪放一点。她想了又想,存着为苏云芷排忧解难的心思,说:“女人和女人之间,这恐怕和男女间不一样吧。男女间那是存着天生的差距,故而……而女人之间,要不你……”
鲁氏虽然和宫倾接触得不多,不过她多少了解自家的小姑子。如果宫家那一位没有把苏云芷宠上天,苏云芷能从了她?所以,在鲁氏看来,在某些不可描述的问题上,宫倾应该也会纵着苏云芷吧。
苏云芷却深深叹了一口气,说:“虽说我怕疼,但如果我真的不小心摔了,手上的皮已经被擦破了,那么我其实是可以忍受的,我最害怕的只是那个摔倒受伤的过程而已。然而,如果伤口长在了别人身上,我眼看着那伤口流血了,我会……受不了。”她还有伤口恐惧症,这应该不能算她矫情吧?
其实,在高考的时候,苏妈妈原本是有过计划要让苏云芷报考医科大学的。但就因为苏云芷的这个伤口恐惧症,她始终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成为医生,于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其他的专业。苏妈妈对此表示理解,并且她也从不觉得自己女儿矫情了,毕竟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小丑恐惧症、阶梯恐惧症等等。
鲁氏听得目瞪口呆。
不过,天下之大确实无奇不有。鲁氏有一位族兄,据说只要有妙龄女子靠近,他就会脸色发白浑身僵硬,但与此同时他又不是断袖。比起那位族兄的问题,苏云芷这种情况还算是不起眼的小问题。
苏云芷又叹了口气,说:“原本这问题还不算严重……只是先皇出事时,我在围场伴驾,当时有官员闹事,我直接命人射杀了一个,血流了一地……我那时忍住了,结果现在越发见不得鲜血了。”
鲁氏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一场血雨腥风,只此时听得苏云芷说起一两句,她却能想象当时的险象环生。不过,即便是先皇之死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叫苏云芷如此为难过吧?这么一想,鲁氏又觉得好笑。
“如果你能把自己灌醉了……也许你就……”鲁氏继续给苏云芷出主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