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说了,你不必再叫我敬称。&rdo;润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劝解道:&ldo;你本是太巳真人的掌珠,那些日子留在我身边做个侍女,是我委屈你了。你是个聪明人,何苦把自己放得那么低,我想我不必把话说得太过明白。&rdo;
先前因为羞涩而升起飞霞的双颊瞬间褪尽血色,邝露双手绞握在一起,心中难受得厉害,强忍着眼中再度盈满的泪水,邝露第一次鼓起勇气,目光灼灼地直视润玉,大胆道:&ldo;可……可是天后马上就要和天帝正式举行大婚了,您既然还没有成婚,那么我就还有机会,我知道您还爱着天后,但我可以等。&rdo;
注视着眼前强忍泪水,说到最后语气中已有颤意的女子,润玉轻叹了一口气,怅然道:&ldo;不要再等我了,我等了这么久,不也没等到她回头。她和旭凤要正式成婚了,我该放下了,你也放下吧。傻姑娘,我爱得太苦太累,这情爱的滋味,尝过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爱了,可你不同,会有比我更好的,爱你的人值得你去珍惜。&rdo;
这一席话,一声傻姑娘当即让邝露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溃不成军,邝露直接坐到地上,抱膝痛哭出声。润玉就这么陪在邝露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放声悲哭,泪水簌簌而下,没有半声安慰,也没有移动分毫,直到邝露哭够了,开始打泪嗝,才变出一块巾帕递了过去,不料却被邝露拒绝了。
邝露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哭得红肿的双眼,从地上爬起来,变出一个匣子交到了润玉手里,哽咽道:&ldo;天帝几乎把朝臣都换了一遍,但没有革我的夜神之职,仍就让我布星挂夜。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这是我这些年搜集的一些消息,我想您会需要的。&rdo;
接过沉甸甸地匣子,润玉并没有急着打开,邝露还是一如既往的细致周到,体贴默契,这的确是他现在最需要的情报,看着眼前低着头哭花了脸的邝露,润玉由衷道:&ldo;谢谢。&rdo;
&ldo;我要的从来不是……&rdo;说到一半,邝露就说不下去了,态度一转,变得有些生硬道:&ldo;仙上不必客气。&rdo;
说罢邝露转身就走,离去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急促和狼狈。润玉长叹了一口气,把匣子放到石头上打开查看,里面放的是天界新上任各职位神仙的资料,卷起展开的竹简,重新放到匣内,润玉怔怔地有些出神。他被囚禁在这万年孤寂的命格之下,不得解脱,又何苦再去给他人无果的期望。
接下来的几天,润玉安静地呆在璇玑宫看着邝露给的资料,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边分析着当前天界的朝局,推测着哪几个可能是旱魃的内应,一边等待着锦觅从花界回来,等待着定在花朝节的六界盛事,天帝天后大婚。
&ldo;润玉……&rdo;
多少年魂牵梦萦的声音让润玉浑身一颤,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竹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涌动的万千思绪,润玉缓缓起身,缓缓转身。眼前的锦觅,还是如初见般花容月貌,风华绝代,淡紫色的薄纱长裙,更衬得肤白貌美,眉目间有着幸福中才有的滋润,与他当天帝之时的憔悴颓靡,完全不同。
只是此刻的锦觅看上去有些局促,躲闪着视线不肯落到润玉身上,好半天才道:&ldo;我……我和凤凰要成婚了。&rdo;
&ldo;我知道,旭……陛下都跟我说了。&rdo;润玉习惯性的勾起浅淡的笑意,落在锦觅身上的目光也是透着无尽的温柔。
&ldo;润玉……&rdo;锦觅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严肃地对上润玉的视线,歉疚道:&ldo;对不起,你给我的情,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补偿你了,但是你给我的恩,你给我的半条命,我已经全部还给你了,我们两清了。&rdo;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润玉眨了眨眼睛压下涌上来的泪意,只觉胸口痛得呼吸为之一窒。润玉早已做好了准备来迎接锦觅的了断,但是真当锦觅站在自己面前,语带歉意却目光坚定地告诉他两清的时候,润玉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释怀与坚强。
心如刀绞,痛得润玉脸色煞白,嗫嚅着双唇吐不出一句话来。千万年来,他第一次捧出一颗真心,却被人弃若敝履,毫不怜惜地扔到了地上。他这一生着实可笑,无论亲情还是爱情,留给他的都只有背弃,任他在无尽的孤寒中痛苦挣扎,吝啬于他,半分温暖。
&ldo;我希望,你可以变回以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小鱼仙倌,放下心中的仇恨。&rdo;
锦觅的劝慰让润玉心里更加难受,其实旱魃说得一点没错,锦觅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在她面前拼命地掩藏着自己最丑陋不堪的一面,伪装出温润和善的模样,所以锦觅不知道,润玉也好,小鱼仙倌也好,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只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锦觅一人而已。
静默良久,眼尾通红的润玉才叹息出声,呢喃道:&ldo;回不去了。&rdo;
&ldo;是啊。&rdo;
锦觅应了一声,垂下眼睑,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润玉从怀中将锦觅曾经送给他的三样东西掏出,递到锦觅面前,强忍住心中的不舍,轻声道:&ldo;这些都是你送我的,既然两清了,你收回去吧。&rdo;
见锦觅有些迟疑,不肯接过去,润玉苦笑道:&ldo;再放在我这,不合适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