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心照不宣,一字不曾交谈,便径直召过坐骑直奔皇城。
毕竟,不管羽林卫身在何处,最终总要送药回去的。
萧铎光明正大入了宫门,玄迦则换了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潜入宫禁。
毓王安置在崇华宫西殿。
他飞身而上屋顶,撬开两片琉璃瓦,自那细小孔洞望去,只见一位发髻高耸的女郎伏在毓王床侧,哀然泪流。
若旁人见了,只以为是夫君生病卧床,妻子伤心泪流,好一派鹣鲽情深。
但那位女郎,不是毓王府的哪位姬妾,偏是天子的贵妃,毓王名义上的小嫂子,玄迦的生身母亲,方贵妃。
贵妃身后的宫女上前催促:“娘娘,咱们该走了,若让陛下发现,恐遭责罚。”
方贵妃仍纵声大哭:“陛下哪里会在意,他眼中,我没他弟弟万分之一要紧,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可他们却不知,我也有心的呀……”
“阿毅,你快醒醒罢,你若醒了,我便不恨你了。”
说罢,又没完没了地哭了起来。
玄迦听得心烦,不禁冷笑,他这位母亲,真是世上一等一软骨头,懦弱且愚蠢,既知自己是玩物,仍如此作态,实在惹人膈应。
想她若未遇见毓王,或许如今仍是那位小官的妻子,过着平淡安宁的日子;若她被毓王强抢后,毓王未将她献给皇帝,或许她也只是毓王后院中,不甚受宠的姬妾。
都会比如今,一边是皇帝的宠妃,一边是毓王的姘头强得多;如今全长安的权贵,谁听了贵妃的芳名,不骂一句:那共侍二夫的淫妇。
可方贵妃偏偏没想过,若谁真心爱她、怜她,怎舍得让旁的郎君沾染分毫。可笑她如今,还到头号仇敌面前诉衷肠,偏没想过她从前被惨遭灭门的夫郎,当真是讽刺至极。
玄迦实在不堪忍受方贵妃的哭诉,便想盖上瓦片,眼不见为净。
光线闭合的刹那,那宫女说:“娘娘,快别哭了,马大夫一早便在长信楼中准备了,只待羽林卫将榴丹花取回来,王爷便能转醒,您莫哭坏了眼睛,陛下该心疼了。”
长信楼位于天子宫殿,御乾宫,是皇城中守卫最为森严的所在。
玄迦一顿,难怪太医署探不出东西,难怪御乾宫灯火通明,亮若白昼,和平时大为不同,原是皇帝将诊治毓王的医者放在自己跟前,果真是兄弟情深。
若依那宫女所言,此刻羽林卫尚未将榴丹花取回,玄迦大致测算药圃方位后,便掠过长信楼,径直赶往北边的安远门等候。
御乾宫集合了皇城近五成守卫,剩下那五成还得分成四拨人戍守宫门,护卫薄弱,是极佳的动手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