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悯言睁大了眼睛,他跌跌撞撞起床,头发披散着开门,走到院子里:“函川,别藏了,出来啊!你快出来,不要骗师兄……”他害怕了。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自欺欺人,他想说服自己,函川只是出去玩了,或许函川给他留了什么字条私自下山了。可他不能,他比谁都要明白秦函川魔气暴动的结果。书歌匆匆走过来,给他披上一件衣服:“您怎么这就出来了,病还没好全,莫仙姑说了,您不能……”“我师弟呢?”徐悯言抓住书歌的手,又问了一遍,“我师弟在哪?”书歌触碰到他的目光,像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视线里透着灼热和疯狂。这不是他平日里认识的徐悯言。书歌瑟缩了一下,小心地说:“长老们……把他带走了,说是要弄清真相。”“真相?什么真相!”徐悯言愤怒了,“他是我师弟,要问他也是我来问!那些长老,函川长大的时候他们可曾费过半份心力?凭什么带走他!”书歌拦住他:“您千万冷静!”“冷静顶个什么用!他在哪,我现在就要去看他!”徐悯言挥开书歌,身形晃了两下,却还是急匆匆向外走,“他们要是敢动他,我……”“你就什么?”洛惜颜不知什么时候跨进了门内,她瞧着徐悯言,眼角微微上翘,神色竟有些恼怒。书歌见状,立刻低头退下了。徐悯言颓然坐在石凳上,神色凄然,末了,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不,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太无能了。”洛惜颜坐在他对面,显然她的情绪比徐悯言稳定得多:“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徐悯言说:“这三年来,我每一天都在和系统做斗争,我就想看着函川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我不想他卷入任何……谁知,系统仅仅耍了一个小把戏,就让我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泡影。”洛惜颜试图安慰他,可她的安慰毫无效果:“你已经尽力了。”“不,不不,这件事不是尽不尽力的问题,没有我尽力了然而失败了这种复杂的东西。结果就是单纯的失败,过程是什么,这不重要。”徐悯言苍白着脸,“函川他,日后必将权倾天下,人人闻风丧胆,走上和小说里一样的路,可是……”洛惜颜见他话只说半截,不由追问:“可是什么?”徐悯言说:“我在看小说的时候,我就在想,秦函川一定是个空虚的人。”“为什么这么说?他明明拥有一切。”洛惜颜道,“哥哥,你就别担心他了,他是男主,他绝对不会有事。你和他关系不错,他就算当了魔尊,也不会找你复仇,以后咱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未尝不是一种过法。既然什么都不能做,你就想开点。”徐悯言说:“小说里他确实拥有一切,但他永远还想要更多,这不是空虚,又是什么?”洛惜颜听完,霎时脸色变了,她想到了一种最糟糕的可能,声音有些颤抖:“……哥哥,你到底想做什么?”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评论区越来越热闹啦!作者灰常开心!还有还有……我真的没有锁!这文修过的存稿只……只只到二十九章,后面我我我我又要开修了并且开头也要改qaq说不定到最后变成重写一个故事orz如果存稿告罄到时候断更不要抛弃我qaq!我保证修过的故事会更好看的!(何来自信跪地提前请假!!小黑屋徐悯言说:“我想救他,仅此而已。”洛惜颜急眼了:“你傻啊,你别这时候给我来什么圣父情怀,到时候怎么把自己给作死了都不知道!”徐悯言垂下眉眼,苍白的嘴唇嗫嚅两下,没有说话。洛惜颜劝道:“老哥,他秦函川再怎么说,也是个小说里的人,你犯不着为了一个纸片人认真。他以后要叛出师门,你就随他叛去,只要以后屠魔战争打起来,咱们千万小心不要被他抓到,万万不要再和他有什么牵连就好。”徐悯言手指缩了一下:“阿满,你别说了,我知道。”洛惜颜松了一口气:“知道就好,我也不方便待太久,那我先走了?”徐悯言“嗯”了一声。洛惜颜说的那些,他的确都知道。但是知道和能够做到是两码事。对于他来说,秦函川是他一手带大的小师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不能接受秦函川其实是个纸片人的说法。他无从反驳自己的妹妹,他知道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和妹妹争个高低对错,他只要决定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他还是会去做。洛惜颜走后不久,几位长老便踏进了这处院子。他坐在石凳上愣得久了,竟然未曾察觉,慌忙起身迎接时,还是披散着头发。他匆匆回去整理了一下仪容,换了套正式的衣物,才又出门见长老。玉麟长老和蔼地说:“你是病人,还平白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不要担心,我们只是路过,顺便随口问些事情。”徐悯言吩咐书歌给几位长老上茶,一边暗自思忖你们四个平常打麻将都难得凑齐全,今天我这小破院子究竟是何等荣幸才让你们“路过”都能凑一块。这番问话,要是真“随口”问些日常琐事,那才叫有鬼了。他手心里端着茶碗,尽量露出一个温平得体的笑容:“众位长老想问些什么?”玉麟说:“你捡那个秦函川回灵犀门的时候,知道他体内有魔血吗?”这不算是个难回答的问题。徐悯言心想捡到秦函川的毕竟是原身,原身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于是他回答说:“不知道。”宇虚说:“听闻你们师兄弟二人感情甚笃,朝夕相处三年,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该不会你早就发现他有魔族血统,私心瞒下来了吧?”徐悯言强笑道:“长老这是说笑了,魔族中人在狂化前与常人无异,我可没有神通广大的本事早早发现。”宇虚睨了他一眼:“你倒是撇得干净。”眼见宇虚话说得刻薄,风轩长老说话了:“那么,依悯言小友的意思来看,灵犀门应该怎么处置秦函川?”徐悯言的笑容差点要绷不住了,脸上的皮死撑着微笑的面具,内心里却陡然一凉:他就知道最不好对付的就是这风轩长老,平常看着没精打采的,其实最擅长没防备生疼疼捅你一刀。这话问得貌似尊重他的意见,其实已经把最难的题交给了他,不管怎么回答,都是死路一条。说往重了处置,他们很可能就顺坡下了,没准把秦函川狠狠往死里折磨。说往轻了处置,他们会怀疑你是不是在包庇他,接着转手又施加更重的刑罚。徐悯言心里很慌。不得已,他顶着压力回答道:“函川平日的为人,同门中人都看在眼里,门里上下,谁不说他恭谦知礼,温良亲善。纵然体内有魔血,也不是他能选择的,悯言以为,应当先帮他平息体内暴动,便可正常生活。”宇虚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待他不公,他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徐悯言不敢轻举妄动,他权衡再三还是变相求情了一把,如今看宇虚仍然不肯退让,心中打鼓,垂下眼睛强作镇定:“晚生岂敢。”玉麟说:“我看徐小友说得不无道理。不如这样,先让秦函川休眠三年压抑魔血,三年后如果恢复,则从轻处理,如果仍无好转,便杀而掩之,如何?”徐悯言看着玉麟一脸和蔼地说出“杀而掩之”四字,不由为玉麟的心狠手黑心惊不已。他转念一想,原作中是“徐悯言”负责审讯,现在他争取一下这个职务也未尝不可,至少三年后等秦函川醒了他还有机会动动手脚。“长老,直接杀灭未免草率,真相尚未查明,咱们还需谨慎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