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安稳地睡了。
沈玉宁直起身,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平稳,就这么站着,听了一会儿。
雨停了,该走了。
她想了想,笑道:“多谢你陪阿朝过清明,阿朝会永远记得。”
她踏出门,就好像庄周踏出了他的蝶梦,门外,檐角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渗水,月牙躲在柱子后面,喵了一声。
沈玉宁走过去抱起它:“脚脏了,回去给你擦。”她抚了抚它的头顶:“你是不是故意的?”
那对琥珀色的大眼望着她。
“那你有没有偷看?”她笑着问它。
沈玉宁回来的时候,花信还在附近找她,左手搭着披风,一声声地叫公主,听得她心头发酸,她就把一个花环扔她头上。
花信呀了一声,转头看到她,喜出望外,又摸了摸头顶:“这是、这是……”
沈玉宁有些自豪道:“我编的,送给你。”
二个人回到殿中,沈玉宁手里还有另一个花环,给了香公公,香公公双手接过,下跪谢恩,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沈玉宁问花信:“知不知道有座荒废的殿宇,里头种了一大簇竹子?”
花信摇头,表示不知,反问她方才是不是去了那里,又立刻表示,奴婢可以打听,一定能打听出来。
其实沈玉宁也是随口一问,并不是很执着,看花信的表情,反倒恍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什么谍报组织的头目。
清明过,春夏交,宫里常办踏春游春的会,贵族好风雅,往往弄在最大的湖边亭吃酒,击鼓,调乐传花,吟诗赏戏。
这样的会总有帖子送到沈玉宁手上,瑞儿也派人来邀,沈玉宁还是决定不去,她清楚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她够不上那些目下无尘的贵族,更怕他们带着鄙薄的审视和打量。
还不如关起门做缩头乌龟,然而这次却不行,因为送帖子来的,是江公公。
那位她至今没有见到面的陛下身边的一等大太监。
江公公气势很足,嗓音很尖,笑容很假,白面点红唇,同是太监,自家香公公一张清水脸,清清秀秀不苟言笑,瞧着正常多了。
江公公咳了一声,眯眼道:“陛下听闻公主整日躲在咸安殿惶惶不能见人,故让奴婢来看看,公主可是有什么不适?”
沈玉宁摇头。
江公公笑道:“那就好,那这宫中春会,依陛下的意思,还请您务必参加,切莫推辞。”
她这位父亲,虽然不肯见她,却仿佛仍在暗处默默地关心她。
她就像一柄尘拂,被人提在手里,去留都得听令。
沈玉宁不明她这位父亲的用意。
但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