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泪眼里他看看任宁远,又看看戒指,突然有点反应过来。「啊……」任宁远问:「你喜欢吗?」他像是明白了,但又像是更糊涂了,一时只能直勾勾瞧著任宁远,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男人伸过手来,握住他那攥著盒子的手。皮肤上是对方手心的触感,那种稳定的力量和热度。被那样的手掌包围著,他不由自主地就微微战栗,然而一动也不能动。男人在他面前,也像他之前所做的那样,弯下高大的身体,单膝跪下来,抬眼看著他。「我希望你能接受我。」「……」「一直到很老,都还和我在一起。」这委实算不上甜言蜜语,依旧一点都不浪漫,但他莫名的就一片混乱,眼泪鼻涕的开关像是统统坏掉一样,完全失控。虽然知道这样不止丢脸,还简直吓人,搞不好会把任宁远的求婚之心吓回去,但根本无法去控制脸上的液体,比杨妙当年的反应还要离谱。「你愿意吗?」曲同秋在那混乱里,忙著想把脸擦干净,更要忙著把手在裤子上擦干,又要急著递给任宁远,又怕指头不干净,一时忙乱到十分。以至於花了一些功夫,戒指才终於套在他的手指上。任宁远站起身来,曲同秋在这时候,莫名的就无法去直视对方的脸,更不用提能说出些什麽好听的话。幸好不善言辞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也只沈默地握著他的手,过了一阵,按在自己胸口上。仅仅感觉到那来自胸腔里的振动,眼前就没出息地一片模糊,这种无声的,巨大的,不敢想象的,无与伦比的幸福。「老爸?」曲同秋吓了一跳,本能就猛然把手抽回来。女儿还在外面有礼貌地扣著门:「你们没睡吧,我刚想到哦,老爸你把店里名片再给我一盒吧,我明天带到学校去。」「哦哦,你等等,这就来……」曲同秋忙拿袖子在自己脸上胡乱一通划拉,擤鼻涕清嗓子,努力要从刚才那番情境里脱离出来,恢复做父亲的应有的形象。有了个十来岁女儿的中年男人,生活就是这样的。人生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开了门,曲珂探头进来,带点小狡黠往左右瞧了一瞧:「没打扰你们吧?」曲同秋忙说:「没,打扰什麽呢,对了,是要名片吧,等我给你拿。」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没多大异样了,曲珂却已经机敏地站住,谨慎地看看他,又看看任宁远,问:「出什麽事了吗?」「呃……」真要说起来,他上一次结婚,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曲珂还在母亲肚子里,现在却已经都这麽大了。要跟任宁远结婚什麽的,到现在为止还都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考量,完全没问过女儿的意见。这样一想,他不由就暗暗自责,心里也开始忐忑:「不知道小珂,能不能接受啊?」虽然曲珂对於他和任宁远的关系,多少都有察觉,并泰然处之。但父亲到了这个年纪再婚,对青少年来说,本来就不是小事了,结婚对象居然还是个男人。成长在一个拥有男性婚姻的家庭里,这种压力不是谁都可以的。模拟著女儿听到消息时的震撼心情,他不由就忧心忡忡起来了。没得到答案,曲珂迟疑了一阵,仰起脸对著他,露出种少年老成的凝重,问:「你跟任叔叔,怎麽了吗?」曲同秋一瞬间就被伤感击中了。即使女儿反对,他这次也是坚持要和任宁远在一起的。想到自己终究这麽自私,内疚感就把他淹没了。正斟酌著该怎麽措辞比较合适,突然听得有人说:「我跟你爸爸,准备结婚了。」「……」「你可以当伴娘。」番外:生日自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任宁远就不怎么出差了。他不出差,自然得有人出差。于是叶修拓这天上门做客,就又在大吐苦水:「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哪,凭什么总让我跑腿?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只知道在家享清福,不事生产,这怎么了得哦。」任宁远坦然地继续喝他的茶。「再这样下去你就变中年宅男了,这可是社会问题啊,多不好啊。」任宁远无动于衷:「小珂还没成年,我多点时间照顾也是应该的。」叶修拓愈发的声泪俱下:「小珂好歹十来岁了,可我家小林才一岁多,我一出差就只有林寒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