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春一想也对,明诚连自己的专业课都翘,凭什么帮他上选修。姓明的什么秉性,梁仲春开学第一天就领教过,这小子,无利不起早。
梁仲春也不绕弯子,一拍大腿:“三食堂,请你一周。”
明诚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没听见似的。
梁仲春拿他没辙:“那就半个月。我前两天刚换个手机,手头紧,你也知道。”
明诚一手支着下巴,嗤嗤笑出声来。Phil给自己老婆竞选助威,结果被人做成了电音版。
梁仲春把饭盒往他桌上一磕,咬着后槽牙:“一个月,总行了吧!”
明诚嘴角翘了翘:“期末论文你自己写,我没工夫。”
“行行行,怕了你了!”
对于梁仲春,明诚从不手软。
又逢周五,中午俩人一起去的食堂,明诚点了个牛肉双拼外加鲜榨芒果汁,梁仲春坐他对面嚼着素炒饼,苦兮兮的。吃完饭,明诚把空碗往他面前一推,起身就走。
“哎——”梁仲春急了。
明诚回头看他一眼:“辛苦你啦。”紧接着一张抹过嘴角的餐巾纸扔进碗里:“没办法,上课来不及了。”
梁仲春有理说不清,等人走了,才气哼哼地又去刷了个鸡腿。
明诚提前十分钟进了教室,继而发现,适合休养生息的位置竟然都被占上了。好在郭骑云有良心,给他留了个第六排靠窗户的。明诚从兜里拔出本卷着的《精细化学品概论》往桌上一丢:“不就上个选修课吗?这帮人至于的吗?”
郭骑云苦口婆心:“阿诚,你既然来了,就好好听吧,明教授可是建校以来最年轻的副教授,他的课真的很难抢……”
明诚冷笑一声:“得了吧,除了你,哪个奔着知识来的?”
教室头几排全是女生,一个个花枝招展,选美似的。有对着小镜子补唇膏的,还有举着手机找角度预备等会儿偷拍的,也不知道涂的什么香水,离这么远,都能闻到奇奇怪怪的味儿。
郭骑云是个本本分分的好学生,他觉得明诚太偏激。不论初衷怎样,人家至少能听讲,不像明诚,上上次,一整个教室里就他一人趴着睡觉,明教授不注意到他才怪。
郭骑云还想劝明诚几句,一转头见人家已经插上耳机,脑袋埋进胳膊肘里了,只好摇头作罢。
这人要是自甘堕落,神仙也救不了。
明楼一进门,立刻掀起一阵惊呼。他上午接受了电视台采访,中午没来得及换衣服,一身正装就来了。
明诚耳机里其实什么都没放,他被前面吵得心烦,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上次我让你们回去找一找福山的书和演讲资料,今天就利用一堂课的时间,针对其任一观点每人写篇评论,计入你们的平时成绩。”
明诚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否则怎么看见明楼似乎朝他笑了一下?
这是……嘲笑我?
明诚在心里问候明家的列祖列宗,问候一圈才想起来自己也姓明。
不管了,教出此等腹黑诡谲的后人,活该被骂。
不过既然收人钱财,总该替人消灾,明诚大义凛然地朝郭骑云一伸手。郭骑云将稿纸本背面朝上扯下一张递给他,紧张道:“阿诚,你知道福山是谁吗?”
明诚没搭理他。
郭骑云挠着头发憋出三五行,一偏头见明诚那张纸已经洋洋洒洒铺了大半篇字,心里一惊赶紧偷瞄一眼,然后发现他的确写的是福山不是赵本山,这才放下心来。
明诚离座交卷时,讲台上已经收了一叠。明楼脚下的地面垫得厚,隔着一张讲台,明诚得稍微仰头看他。
悠悠接过作业的明教授,仍然用明诚最不喜欢的方式盯着他,眼角眯出几条笑纹:“梁同学,好久不见。”
明诚皮笑肉不笑:“劳您费心了,明教授。”
等走到门口,明诚回过头去,见明楼正低头看他写的那篇东西。他今天没戴眼镜,逆着傍晚的霞光,鼻梁直得不像亚洲人,西装外套被随意地搭在一旁,剪裁考究的马甲贴合着腰背……像从《唐顿庄园》的片场里溜达出来的。
明诚忽然有点后悔,明明是梁仲春的课堂作业,他写这么认真干嘛。
下次坚决不替人收拾烂摊子了,该死的梁仲春甭想拿食物收买他,爱找谁找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