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博涵更是在那里说什麽乐乐那是将门虎女,不能养成了小猫咪……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笑笑就抗议起来,让陆博涵明白,小淑女也不是小猫咪,就算是,也会伸爪子挠人的。
好在,乐乐野是野了一点,但是该守的规矩不会踰越,礼节什麽的也都不会出错,怡昕带着她进宫也都没有出过什麽错,就连皇后都说,除了被晒得黑了一点之外,乐乐和笑笑真没有多大区别,怡昕想了又想,也就没有把她拘得太死,当然,最主要还是舍不得,不过,怡昕对乐乐的担心始终没有放下。
「夫人来了!」门外,传来的声音让怡昕睁开眼,不管还没有擦乾的头发就迎了上去,轻声叫道:「母亲,您来了!」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就来了!」蒙氏笑笑,让怡昕坐下,看着杏枝用熟稔的手法给将怡昕的半乾的头发梳起来,不让她那样散披着头,道:「半个月前,新皇登基,给了德妃娘娘,不,应该是太妃一个恩典,就是让云家六房的承翼国侯这个爵位……你也知道,原本的翼国侯在去年年底被皇上降罪,连家都给抄了,当时就有朝臣再说,翼国侯这个爵位是应该直接收回还是该封云家旁支子弟。
皇上自然是想要将这个爵位收回的,但是因为荥王一再恳求,德妃娘娘也在後宫使了力气,所以爵位暂时给包下来了,但是到底是封给云家的哪一支却一直没有做决定。」蒙氏说着怡昕不在京都,暂时还不知道的消息。
「您是担心云太妃找我的麻烦?」怡昕笑着看着蒙氏,终於明白了她的来意。
当初她将云姨娘关进小佛堂,而不是把她送到外面的寺院,让德妃十分的恼火,甚至还将她召进宫去,但是却在半路上被皇后将人给接走,德妃连找怡昕麻烦的机会都没有得到。而後,德妃也几次想要用自己的旨意将云姨娘宣进宫,先斩後奏的决定了云姨娘的去处,可她身边的人却连宫门都出不了就让皇后给拦住。这样闹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到最後,一脸灰的德妃算是恨上了怡昕。
「找不找不好说,但是给你提醒一下却是很有必要的。」蒙氏看着怡昕,然後道:「先皇垂危的时候,宣荥王回京了……现在,先皇没了,如果照以前的规矩,他是可以向皇上请求,让他接云太妃出宫赡养的。你也知道的话,这些年云家的势力逐渐让荥阳扩张,云太妃极有可能向你开口要云姨娘,毕竟云家能用的女子实在是不多了。」
「要是云太妃向我开口的话,我这一次会点头的。」怡昕想到她离开京都之前见过的云姨娘,冷冷的一笑,道:「只是不知道云太妃娘娘见了现在的云姨娘之後,还会要她吗?」
四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四年青灯古佛,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云姨娘整个人都变了,现在的她就算是放了出去,也完全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云太妃就算把她给接过去,也只能再找一个寺院给她安身了。
「噗」蒙氏一声就笑了出来,云姨娘是什麽样子她自然清楚,她相信如果没有人说明身份的话,云太妃就算是见了云姨娘恐怕也认不出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怡昕也笑了,杏枝这会已经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怡昕起身,扶着蒙氏的手,道:「不说那些让人烦心的事情,我们去看孩子们吧!他们在钦州最想的人就是您,要不是因为一路风尘仆仆,实在是太脏了,被我让妈妈们押着他们去洗澡的话,已经冲到徽园找您去了!」
「我也想他们!」提起孩子,蒙氏就眉开眼笑的,一边走一边道:「你的身子也养好了,也该给然哥儿添个弟弟妹妹了,没看我们然哥儿一天到晚的被姐姐们管得死死的吗?生个让他也能管管的吧!」
「咳咳」怡昕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脸色微红的道:「母亲,从钦州出发的时候,大夫刚刚给看过,我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第255章
「娘娘」怡昕看着消瘦了很多的皇后,不,应该是太后,轻轻地叫了一声,来之前她想了很多要安慰太后的话,可是见了面,才发现那些话有多麽的苍白无力,自然也就说不出口了。
「我後天就要迁宫了,你来的还真是及时!」太后淡淡的一笑,笑得那麽的风轻云淡,笑容中带着怡昕所不能理解的轻松和释然,她轻轻的一挥手,道:「所有的人都下去吧,哀家和怡昕也能随意说说话!」
「是,娘娘!」包括一直在太后身边片刻不离的雪青和绿萼都离开了,偌大的宫殿只剩太后和怡昕两人,空旷得让人觉得有一种凄凉的味道。
「娘娘,请您节哀!」怡昕坐到太后身边,难得主动地握着太后的手,声音中透着真切,她相信和先皇相濡以沫三十多年,先皇驾崩对太后的打击一定很大。
「怡昕,我原以为你会了解我现在的心情,可是现在看来,你却和那些庸人没什麽区别!」太后轻轻的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而後她笑笑,道:「你陪我在这里转转吧,先皇登基,我成为皇后之後,在这里住了整整十五年,马上就要搬走了,心里倒也有几分不舍!」
「是!」
怡昕小心的扶着太后起身,太后慢慢的在大殿中转悠起来,不时的和怡昕说起每一件摆设的来历‐‐这是先皇在她寿辰的时候特意为她寻摸来的,那是某次她在先皇那里看中,讨了过来的……在她宫里的每一件东西,几乎都和先皇有关系,而太后将那些事情点点滴滴的都记在了心头。
「娘娘,您……」看着充满了感性的太后,那麽怀念的回忆着和先皇渡过的美好时光,怡昕心里尽是酸楚,声音也低沉了很多。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看这些东西!」太后的话让怡昕吃惊的抬起了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却淡淡地道:「明天,这些东西就要收到库房里了,或许等我大行之後,皇帝会将它们当成我的陪葬品,让它们陪我到底下去。」
「娘娘,为什麽?」怡昕不明白,她真的是不明白,从太后的描述之中,她能够感受到太后对这些东西有多麽的喜爱,每一件都拥有着她和先皇的美好回忆,为什麽要将它们束之高阁,而不是让它们一直陪着她?她相信,这绝对是太后自己的决定,任何人,包括皇帝都不可能为太后做这样的决定。
「因为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不想再看到它们,不想在以後的日子总是回忆先皇。」太后淡淡的道,不舍的是她,不想看见这些东西的人也是她,她知道这很矛盾,但是这却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她淡淡地道「如果不是因为不可能的话,我甚至想对皇帝说,等我百年之後,不要将我和先皇合葬在一起。」
「娘娘,您恨先皇?」怡昕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后,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和先皇一直以来都是最恩爱的一对,可是现在……
「不,我不恨他,我只是不爱他而已!」太后轻轻地摇摇头,而後叹气道:「不,这样说似乎并不恰当,起码在新婚燕尔的时候,我是爱他的,但是现在却早已无爱了。怡昕,你可知道,当年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嫁给还只是勤王的先皇的,父亲和祖母都强烈反对,但是到最後却不得不依了我。」
「臣妾听曾祖母说起过!」对这件事情,怡昕倒是略有所闻,至於反对的理由,郭怀旭的说法是不想让女儿卷入皇家的是是非非之中,更不想让安国侯府卷入夺嫡的纷乱之中,而曾祖母只是轻轻地叹了一生气,没有评论什麽,但是怡昕却知道,对曾祖母而言,嫁入皇家的女子都是不幸的。
「可是我後悔了,後悔当初没有听祖母的话,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一定乖乖地听祖母的话,和皇家的人离得远远的,能不沾边就不沾边,就像你一样。」太后笑着,道:「你知道吗,先皇临终前一直拉着我的手,说如果有来生的话,一定要和我再做夫妻,我当时只是一个劲的抹眼泪,什麽话都没有说。旁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伤心的无法自抑,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不想接他的话,如果有来生,不管他是高贵或者低微,我都不要和他再纠缠在一起,这一世已经够了!」
怡昕不知道应该说什麽,似乎说什麽都是错的,她只能默默地扶着太后。
「是不是觉得讶异?」太后轻轻地一扬眉,脸上有一种让怡昕觉得陌生的飞扬,她的心里忽然有些酸楚,忽然想起曾祖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那姑母从小就被我给宠坏了,整个一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可是嫁进了皇家,却生生的被折断了翅膀……
自从与太后相见,相处,几次联手,怡昕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太后有哪怕一丝飞扬的气质,在她的眼中,那是太后有的是沉稳,是机巧,是慧黠,也是心思深沉,她的一笑一颦似乎都带了目的,就算她一再的对怡昕表示出了善意和维护,而怡昕也知道,只要在不触及到她的底线和利益的前提下,她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可是就算是这样,怡昕心里对她还是隐隐生畏的,和她说话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想起什麽了?」太后看着怡昕的表情,呵呵一笑,但也就只是顺口一问而已,她笑着道:「我和先皇与你和陆涛羽是不一样的。他还只是勤王的时候,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侧妃,四五个妾侍,对我虽然一直都是最好的,可是……既然他无法一心一意的对我,我又怎麽可能全心全意的对他。等到他得偿所愿,击败所有的对手,成了天子,呵呵,我和他是最亲密的夫妻,更是君臣。我在他面前要自称臣妾的,对他来说,我先是他的臣子,而後才是他的妻子,这样不对等的关系,能够让我真心诚意的和他琴瑟和鸣吗?皇家无父子,连父子亲情都可以忽视了,夫妻又算得了什麽?在他当上皇帝之前,我就已经戴上了面具,等他当了皇帝,我们之间更多的就只剩了算计了。」
皇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先皇病重的时候,特意诏了荥王进京,你知道先皇最後对荥王说什麽了吗?」
怡昕轻轻地摇摇头,她猜不出来皇帝会对荥王说什麽,皇帝的心思真的是不好说!
「他告诉荥王,在所有的儿子中,他最喜欢的其实是荥王,而不是皇帝,可惜的是德妃出身云家,所以他才不得不放弃了荥王。」太后的脸上带着冷笑,道:「先皇最恨的就是云家,从先太后到云家的每一个人他都恨,太后未死,他就想着清算云家,可是他却也不能将云家逼到绝路,免得後人指责,他临终前让皇帝翼国侯这个爵位赐给德妃的兄长,却又来了这麽一出……荥王到现在还没有向皇帝请旨,请求接云太妃出宫赡养,我看云太妃也只能留在公里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