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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是的。尹剑想起来了：为了及时掌握&ldo;绑匪&rdo;的动向，罗飞曾要求庄小溪收到对方的短信之后，立刻就转发给警方。前面几条短信庄小溪都如约照做了，可是最后一条短信却没有转发。她当时还给出解释说：&ldo;这条没必要转发了，你们应该都能猜到内容。&rdo;这个理由倒也成立，所以警方也没有深究。现在看来，这件事竟然别有玄机！

尹剑细细回忆当时的录像画面，忽然间心念一动：&ldo;我想起来了！庄老师在收到最后一条短信之前，曾有一个把手机放回包里的动作。本来她是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拿着可乐杯。后来她把手机放进包里，空出右手取出了装钻石的红色小布袋，接着把布袋放进可乐杯，再把右手伸进包里取出了手机。想必在这个过程中，手机已经被调包了吧？后来取出来的其实是用来发送短信的那部手机！因为两只手机的型号一模一样，所以我们在录像中无法分辨。她把后来的手机拿在手里等待机会。当看台上的球迷开始骚动的时候，她便用这部手机发送了最后一条短信，而这个动作在我们看来好像是在接收短信一样。而她自己的手机这个时候已经放回了包里，所以最后这一条信息就无法向警方转发啦。&rdo;

&ldo;没错。&rdo;罗飞用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助手，又道，&ldo;她当时就是使了一套魔术般的手法，放回包里的呢，其实不光有她自己的手机，还有另外一样更加重要的东西。&rdo;

尹剑立刻明白了罗飞的意思，脱口而出：&ldo;钻石！&rdo;

&ldo;她假做了一个放钻石的动作，左手把可乐杯的口部向身体内侧倾斜，这样她的右手凑近杯口的时候，那个布袋子正好能被可乐杯的杯体遮住。借着这个掩护，她把布袋藏在了手心里，随后她又把右手伸进包里，放回钻石，取出了第二部手机。&rdo;罗飞一边说一边用两只手交替比画着，末了又道，&ldo;你还记得装钻石的那个小袋子是什么颜色吗？红色的，和可乐杯的颜色完全一样，这也是为了防止穿帮而做好的准备。&rdo;

是的。布袋特意选择了和可乐杯相同的颜色，这样在镜头中就难以辨别，万一在手法上没有形成完全的遮挡，此举便能大大降低穿帮的风险。

事情似乎越来越清晰了，那些貌似微不足道的细节，经罗飞的指引之后，竟一一成为揭示真相的佐证。可是尹剑依旧不敢相信庄小溪就是案件的真凶，他看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那个女人，脑子里又浮现出一个场景。

就在两个月之前，十月三十一日的早晨。当时庄小溪也是坐在这个位置，她的手中攥着属于李俊松的那根拇指。当&ldo;绑匪&rdo;约定的期限一到，庄小溪黯然说了声：&ldo;他死了。&rdo;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悲伤，直叫人观之垂泪。

尹剑忍不住想要提醒罗飞一下。于是他用胳膊肘拱了拱对方，压低声音说道：&ldo;你还记得庄小溪那天的表情吗？可不像是装的！&rdo;

&ldo;当然不是装的。&rdo;罗飞用正常的声调说道，&ldo;那个表情不是正好能印证我们的推测吗？&rdo;

尹剑&ldo;啊&rdo;了一声，他挠了挠头皮，看起来对这话无法理解。

&ldo;那天的十点二十分，是给断指做再植手术的最后时限。超过这个时限之后，可以认为这截断指已经死亡。而当时李俊松的生死并没有得到确认。可是庄老师却显得如此悲伤，这多少有些奇怪吧？按照正常人的情感，怎么会轻易放弃对爱人生还的希望呢？&rdo;罗飞用自问自答的方式说道，&ldo;究其原因，其实庄老师早就知道李俊松已经死了，所以握在她手里的不只是一枚断指，更是爱人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生命啊！&rdo;

尹剑愣了片刻，他再次回忆当时的情境，渐渐领会了罗飞所描述的那种情感。可是这样的话，另一个更大的悖论就呼之欲出。

&ldo;既然庄老师对李俊松如此眷念，她怎么可能是杀害丈夫的凶手呢？&rdo;尹剑一边说一边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庄小溪，仿佛要为对方辩护似的。

&ldo;当然不可能。&rdo;罗飞耸了耸肩膀，反问道，&ldo;我什么时候说过庄老师是凶手？&rdo;

&ldo;啊？&rdo;原来罗飞并不认为庄小溪是凶手？尹剑松了口气，但他心头的困惑却丝毫没有减少，&ldo;既然庄老师不是凶手，那她为什么要这样误导警方呢？&rdo;

&ldo;当然是为了掩护真凶，让对方能够逃脱法律的惩罚。&rdo;

&ldo;真凶到底是谁？&rdo;尹剑接连提问。他已经没有耐心自己去思考了，他只想尽快得知所有的答案。

可罗飞却不直接回答，他继续引导对方：&ldo;庄老师费了这么大的周折，那她的掩护一定是非常必要的。你可以想一想，这个掩护对谁的影响最大？或者说，有谁原本具有很大的杀人嫌疑，但是当李俊松的死亡时间被混淆之后，这个人的嫌疑就完全不存在了？&rdo;

尹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便试探着问道：&ldo;难道是??许明普？&rdo;

许明普认定李俊松因不负责任而造成严重的误诊，这种误诊已经危及他的生命。所以他对李俊松极为仇视。而就在李俊松失踪的当天，许明普曾两度到医院闹事，并且点名要找李俊松讨说法。按照正常的思路，此人的作案嫌疑是非常高的。但是许明普在十月二十三日晚间住院，此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病房。警方认为他不具备作案时间，因此才排除了他的嫌疑。如果说庄小溪伪造了李俊松的死亡时间来蒙蔽警方，那她此举莫不是为了许明普而量身定制？而且罗飞刚刚还特意去重症监护室见了许明普，这也从侧面给了尹剑一些暗示。

&ldo;没错，就是许明普。&rdo;罗飞肯定了助手的猜测，&ldo;事实上，只要我们跳出死亡时间的陷阱，这个答案可谓呼之欲出呢。许明普十月二十三日到医院闹事，当天晚上李俊松便失踪，这也太巧合了吧？我想再次强调：作为刑警，我们不应该轻信任何巧合。&rdo;

&ldo;那么许明普是在两次去医院的间隙杀害了李俊松？&rdo;尹剑顺着罗飞的思路往下整理，&ldo;嗯??那天李俊松是十九点三十三分开车离家，大概二十点十五分到达楚岗风景区。而许明普第一次离开医院是十八点左右，第二次回到医院则是二十二点左右。这样算起来，作案时间倒是吻合的。可是许明普是怎么在楚岗找到李俊松的呢？在道路监控里并没有看见有人在跟踪李俊松的车辆，而李俊松的手机里也没有和许明普的通话记录啊。&rdo;

&ldo;对于那辆车，有些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rdo;罗飞反问自己的助手，&ldo;首先，李俊松为什么要去楚岗？那天姚帆已经拒绝了他的邀约，而他的手机中也没有和其他女人的通话记录。他大晚上的到那个地方去干什么呢？其次，李俊松是怎么从楚岗消失的？不论是绑架还是遇害，在现场周边和道路监控中都看不出一点端倪，这也太蹊跷了吧？第三，为什么车钥匙会留在车上？按照正常的驾驶习惯，把车灭火之后，紧跟着的动作就是把钥匙拔下来吧？哪怕是短暂下车，也没有把钥匙留在锁孔上的道理。除非是某些特殊的职业习惯??&rdo;

听到这里尹剑突然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道：&ldo;公交车司机！许明普原来的职业是公交车司机。只有公交车司机在交班的时候会养成灭火却不拔钥匙的习惯。&rdo;

罗飞点点头：&ldo;所以说，那个开车到楚岗的人并不是李俊松，而是许明普。这就能解释我们关于那辆车的所有疑问了。首先，为什么要去楚岗？因为要营造出一种李俊松开车外出随后失踪的假象。当时是夜间，只要车内不开灯，道路监控便无法分辨驾驶员容貌。但是如果被拍到驾驶员下车离去的画面，那就很容易发现这个人并不是李俊松。所以许明普必须在一个偏僻的、附近都没有监控的地方下车离去。如果特意找这样一个地方，又担心会引起警方的怀疑，所以就选择了楚岗。因为楚岗本来就是李俊松惯常和女人约会的场所，这样就能误导警方的视线，掩盖住躲避监控的真实目的。李俊松怎么消失的也就不必解释了，因为他根本就没去楚岗嘛。许明普下车之后，直接步行走出了景区，对于一个行人来说，要想避开附近路口的监控是非常容易的。把车钥匙留在锁孔上，第一符合许明普的职业习惯，另外也说明驾驶员具备不想再使用此车的心态。&rdo;

尹剑一边听一边点头。如果那晚开车的人是许明普，那许多细节上的疑问确实都能迎刃而解。他又深入问道：&ldo;当时李俊松已经遇害了？那命案应该是发生在李俊松家中？&rdo;

&ldo;是的。&rdo;罗飞用提示的口吻说道，&ldo;你仔细想想门上的那个脚印，还有那天争吵的细节，其实这件事还是很明显的。&rdo;

&ldo;脚印？&rdo;尹剑若有所悟地说道，&ldo;那脚印就是许明普留下的吧？应该是屋里人开了门，发现来了不受欢迎的客人，想要把门关上的时候，却被人强行踹门而入。&rdo;

&ldo;那个脚印已经存档了，回头做一下技术比对就能知道答案。我相信这事错不了，谁会没事用脚去踢别人家的门呢？你说的情景可能性是最大的。&rdo;

&ldo;那争吵又是怎么回事？&rdo;尹剑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按照隔壁大妈的证词，那天晚上隔壁两口子发生严重的争吵，这和庄小溪的描述是一致的。而大妈还提到了几个细节，首先是男的在喊：&ldo;你给不给钱？&rdo;然后稀里哗啦的像是砸了东西。随后男的又喊：&ldo;你干什么？你干什么？&rdo;据说这几句喊得非常瘆人，给大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最后听见女的说什么&ldo;这事得找你儿子&rdo;之类的话。

&ldo;难道争吵的双方并不是李俊松和庄老师，而是李俊松和许明普？&rdo;尹剑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罗飞点头道：&ldo;李俊松在庄老师面前一向是服服帖帖的，怎么会因为要钱的事情突然和对方吵起来了呢？而且李俊松要钱的目的是要去和姚帆约会，这本来就是心虚的事情，他的态度不可能那么强硬。庄老师之所以说两人间发生过争吵，只是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也就是许明普的暴力行为。隔壁大妈说，她听见有男的在喊：&lso;你给不给钱？&rso;说这话的人其实不是李俊松，而是许明普，他在向李俊松讨要赔偿金。李俊松显然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所以后来又听见很混乱的声音，像是稀里哗啦在砸东西，这就是许明普在行凶了。当时李俊松大喊：&lso;你干什么？你干什么？&rso;愤怒和恐惧让他的声音极度扭曲。大妈只是觉得瘆人，却没有想到这声音和先前说话的并不是一个人。而说&lso;这事得找你儿子&rso;的确实是庄老师，她这话是对许明普说的，意思是误诊这事得找你儿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