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舀起一勺药汁,慢慢的向著春桃微张的樱唇送去,但在这勺药汁即将灌入春桃之口时,她的手一颤,药汁洒了春桃满脸,顺著春桃的脸颊一路滑了下去,在枕头上浸出深色的一圈斑痕。下一秒,她重重的把药碗甩向了地面,瓷质的药碗哪里禁得起这样的磕碰,在清脆的&ldo;哢嚓&rdo;一声後,碎了满地。浓稠的药汁溅洒出来,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蕴出了大大的痕迹,又很快被吸收了进去。整间屋子里飘荡著一股苦涩的味道,就好像茹欢的心情。茹欢捂住脸痛哭起来,她这几年来所经受的身心虐待就像是数道深深的伤痕,深入骨髓,让她每每想起都惊恐不已。她嚎啕大哭,宛如一个初生的婴儿,只能用啼哭来宣告她的一切情绪。她其实是个非常胆小的人,犯过一次错误已经足够让她提心吊胆,哪里有勇气再痛下杀手?可是,她也不敢再这样装作没事人一样活下去了。春桃很快就会醒来,待她苏醒,以她的脾气,自己绝对难逃一死……她不愿再回想春桃折磨人的手段,若是被她整死,还不如自己──一不做二不休,茹欢低著头,像是小蛮牛一样向著一旁的墙柱狠狠撞了上去!她闭著眼睛等待疼痛来袭,可没想到却撞入一个温暖而宽厚的胸膛,妥帖的保护住她,未让她受一点伤。她吃惊的睁眼,意外的发现,拦住她的,居然是那个赎她出来的姜欣元!=======茹欢跪在府衙堂下,肿著一双通红的眼睛,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自己所犯的罪行。她多年来饱受春桃的侮辱与虐待,心中愤恨难平,终於在那日晨间,激愤之下失手刺伤了春桃。因为她年纪小力气不大,所以才在春桃的胸口刺了一个浅浅的伤口,但涌出的血液还是让她吓坏了,她生怕被鸨母责骂,於是当时在春桃床上醉酒未醒的季舒玄就成了她的替罪羊,而她在收拾好现场後,又装作姗姗来迟的模样倒在春桃房前,大叫&ldo;杀人了&rdo;。除了姜欣元与贺文渊以外,谁都没想到凶手居然是这麽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她还未满十四岁,正处於花骨朵一般的年龄,却失手犯下了伤人之罪,甚至还想嫁祸於人。多亏姜欣元想出了剑走偏锋的法子,把她再次送到春桃旁边,诱出了她的杀心,否则还真难给她定罪。只是她年纪小、又是被欺压已久後的&ldo;反抗犯罪&rdo;,府尹十分头疼,也不知该怎样判个子丑寅卯。姜欣元问她:&ldo;你那日刺伤春桃的匕首从何而来?&rdo;茹欢苦笑:&ldo;那匕首如此精致宝贵,哪是我这个小丫头能有的?那是春桃仙子的收藏之一,也不知是哪位恩客送与她的。那日清晨我进屋收拾时,春桃仙子又如往常一般打骂我,丝毫不顾及有客人在旁。我不甘反抗,她反而骂我软骨头、贱模样,刷的一声抽出匕首塞进我手里,还拉开衣襟,抵在匕首前,冲我道:&lso;你若是真的恨我,有本事刺我胸口呀&rso;!结果我一时昏头,也不知怎的就真的把匕首刺进去了……&rdo;这番自白刚好和夏荷仙子的证词吻合,後来府尹派人在春桃屋里查看,结果真的在床底下发现了匕首的刀鞘。原来这一切都是春桃仙子自作孽,以为茹欢是她手里的玩物可以随意搓揉,没想到却被茹欢叼了眼。对於春桃的所作所为,贺文渊只有一句话能够评价:&ldo;……不作死就不会死。&rdo;因茹欢犯案的情况特殊,又有心悔改,再加之年龄小、伤害不深,府尹并没有重判,只把她判去城郊的采石场的浣衣房劳动三年,以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当然,姜欣元念她可怜,也为她说了不少好话,这才让府尹给她盼了个轻松的差事。在被茹欢压入大牢之後,贺文渊又去看了她一次。短短几天时间,这个曾如花一般娇豔鲜嫩的小姑娘成熟了很多,她只对贺文渊说了两句话。&ldo;谢谢您和姜大人,把我从那个魔窟中赎出来。虽然您俩是为了试探我才这麽做的,但能当一天清清白白的普通女孩子,我已经非常满足了。&rdo;&ldo;另外请您告诉大宝,我可能见不到他了。&rdo;===========既然茹欢已经伏法,季舒玄的罪名自然随之洗脱了。姜欣元贺文渊急忙忙带著府尹的批文去大牢想要带出季舒玄,没想到好巧不巧,刚好遇到一队精壮勇武的汉子堵在大牢门口。细看那几名青年,身穿统一的深蓝色绣纹布袍,身材高壮,表情严肃,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身负武艺,如此霸气侧漏的队列,贺文渊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八王爷季舒玄的第二队护卫队,终於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