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签了对赌是吗?”李寺遇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一种哀莫大于心死之感。
从业多年,傅旸说出“承担”时,他便猜到是什么了。何况早在电影正式上映之前,邹青同他提起过叶家有关的事。
“是,我就是不落忍。”丁嘉莉的手被松开了,就好像最后一点浮依也离她远去。一切正在瓦解,就要湮灭于尘埃。
“丁嘉莉,我几时轮得到你来怜悯?”
李寺遇一字一句地说,眼里泛起疲于奔波的血丝。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感觉自己变回了彻头彻尾的凡人,早在大学以前,什么也没有的凡人。
他不愿意承认的妒忌,他根深蒂固的占有欲,他想要彻底毁灭,同时也想倾尽所有去保护的人,他一点也比不她。
她只消一句话,是这么轻易地将他击垮。
“不是说要消失,你回来,就是为了我么?”他的声音愈来愈低,“丁嘉莉,你好没出息。”
“是……李寺遇,”丁嘉莉落下来泪来,语气颤抖着,“你看不起就看不起,这是我的事情,我要做什么你管不了,反正,反正,你也不是我的谁……”
“是这样吗?”李寺遇一瞬不瞬地看着梨花带雨的女人,泪糊化她眼尾的眼线,泛出睫毛膏的渍迹。
丁嘉莉用力推他,可怎么使力气也无用。她发狠了似的嚷道:“我就是看不得,就是忘不了,我就是没长进!”
吻自眼角落下来,男人轻柔低语,“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的。宝贝——”
丁嘉莉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了,“不要叫我宝贝!”
可是男人又说:“要怎么证明,我才是没长进的那个。”
第40章等得起
他们的思绪、情感好像具像化了一样,在这逼仄的玄关甬道碰撞。
左手边是换鞋凳,右手边是茶水台,转身便能看见衣橱,以及中间那一张又宽又高的全身镜。
丁嘉莉被李寺遇拽着、抱着,逼退了过去。指尖抚过衣橱抽屉柜子、悬挂的浴袍,最终触碰到他的衣襟。
后背忽然感受到凉津津的镜面,电光火石间她找回知觉。泪痕凝在她抹了脂粉的脸上,她惊疑不定地说:“你刚说什么……你错了?”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不坦诚的男人曾倾注全部爱意。
该如何陈情,并非他不够坦诚,而是胆怯,以至于不敢向她揭开一丁点的暗面。因为她璀璨、剔透,哪怕她全盘接受他的暗面,她的善意也会像宝石棱角那般灼伤他。
可他的胆怯更令人憎恶,好似另一个王座上的李寺遇正睥睨当下的场面。他翘着腿,以手托腮,嗤笑道:
你竟然懦弱到这个地步,一部电影而已啊,你把电影视若人生,到头来人生里只会余下电影,持外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