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伯和付伯伯当时给我介绍的那个嫂子,就是现在的嫂子。在当时他们刚起了个头,还没待父母做好准备,便趁热打铁,紧锣密鼓的策划,让新嫂子来和哥哥见面,瞧家。那时候未结婚的嫂子,不能叫嫂子,正如未结婚的姐夫只能叫哥一样,否则人家会不好意思,也显得没有礼貌对人不尊重。因为我最小哥哥比我大十岁,所以,就管新嫂子叫大姐,但父母说我有大姐,为了区分开,我嫂子姓唐,让我管她叫唐大姐。我觉得,带个姓氏,有些绕舌,还是叫大姐的好。所以嫂子和哥哥没结婚之前,我都管她叫大姐。
记得那年腊月二十八,媒人陈伯伯的女儿,我嫂子的大嫂前来通知父母,说马上快过年了,年前这两天你们准备一下,正月初二我家小姑娘要来瞧人带瞧家,如果双方没意见,就可以订婚了。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搞得父母亲有点儿晕头转向,措手不及。高兴的答应着,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入手准备,毕竟没有办过这么急的事儿嘛。只好问计于陈伯伯的女儿,嫂子的大嫂。那位大姐,不好意思的跟父母亲说,您看着适当发点钱给我家小姑娘买身衣服准备个红包就行了,其他的事儿,您自己看着办吧。凭您的经验,年龄,您过的桥比我走的路都多,应该知道怎么办吧。不过提醒您一下,我那小姑娘个头高,衣服要买大号的。说完后便急急忙忙的要走,母亲,想留她吃饭,因为在她刚来时已经将准备过年的腊肉切了一块,下了锅。可是怎么留也没留住她。最后眼看着母亲又将已下锅的,香喷喷的肉,盛了起来,准备过年时待客吃,馋的我欲流出的口水又咽了回去。
那个年头,家境贫寒,物资匮乏,如果不带客,不逢年节,是舍不得吃肉的,甚至连好一点的菜,像豆腐豆芽,都很难吃的上,鸡蛋鱼肉更甭提了。印象深刻的一次傍晚,家里来了位客人,也是要给哥哥介绍对象的,母亲赶紧跑到一家做豆腐的那儿买了块豆腐回来,又准备抓只鸡杀。客人见母亲忙的不亦乐乎,不好意思的说,事儿还没办成,怎么好意思就吃饭呢?等事办成了再好好安心的,不光吃饭还要喝喜酒呢。说完便起身要走,父母亲留了半天,把人家衣服都快拽掉了,也没留住他。等客人走了之后,母亲将买的豆腐放锅里煎好,撒上盐盛起来,放到竹筐里面晾着,说等下次再来客时就不用再买了。
那日,陈伯伯的女儿走后,父母亲确实为难了,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九,还有一天就过年了,卖粮食都来不及,因为收粮的粮站都打了烊。算一下买衣服加红包,还有媒人陪新嫂子人的红包,再弄一桌像样的酒菜,可得不少钱呢。那一宿父母都没合眼。最后父亲终于想出来一个办法,上城里小爷家看看能借多少钱,另外再看哪个姑姑有新衣裳,是否能借来一身,如果新嫂子看不上,或不想要,再还回去,若是要了,那就折成钱还给姑姑,或过后再给买一套。拿定主意,天还没亮,熬了一宿的父亲便起身进城去了。
小爷家有六个女儿,一个儿子。即我有六个姑姑,一个叔叔。大姑二姑没有印象,因为她们当姑娘在家时,我还太小,不记事儿。后来出嫁了,又很难遇上,只知道当时大姑是老师,大姑父在教育局工作,但从没见过,或许小时见过面,但未能记住。二姑和二姑父在郑州铝厂工作。记得那一年,二姑从郑州回来说,她们家的女儿玥,该上幼儿园了,却查出了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像正常小朋友一样入园上学,而她们夫妻俩又各自忙着工作,没时间在家里照顾她,想跟父亲商量,是否能让我的哪位姐姐前去帮忙带孩子?父亲满口答应了,回来和母亲商量,原本想让三姐去的,可是四姐一听说要去郑州,能离开这个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穷地方,闹着非要去。父母想着谁去都一样,也就默许了。当年四姐虚岁才十三四岁,按周岁也就十一二岁那样,来到城里,二姑一看太小了,怕她做不了家务,带不了孩子,不想要她去。后来还是小爷小奶说,农村生活困难,你大哥家是有好几个女儿,但大的都能挣工分了,怎么舍得让你带走?还想留在家里帮忙挣两年工分呢。你就带着这个吧,能在你们上班走了,帮你们看个门,在家里给玥做个伴儿就行了,家务活你可以慢慢的教她学着做。二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带着四姐去了她们家,一呆就是两年。其他的几位姑姑和老爹我都比较熟悉。
腊月二十九那天大清早,父亲便匆匆忙忙来到小爷家,并说明了来意。小爷赶紧将家里一百多元的现金悉数拿出,还担心不够,又动员几个姑姑和老爹将工资借出一部分,总共凑了二百块钱,交给父亲,问够不够用?父亲说钱是够了,又说想借衣服一事。于是小奶便找各位姑姑们商量,结果谁也不舍得将自己过年的新衣服借出来,也没办法,想了想跟父亲说,她们也舍不得借,再说也不知那姑娘多高的身材,借着了,也不一定人家穿着合适,不如你去买上一套,跟人家说好,如果孩子穿着不合身,过两天再拿来换,如果钱不够,回来我们再给你想办法。父亲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便上街买了一套女装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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