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仲也帮腔。“小箱子,你看我妈三十岁看起来还这么年轻,都是化妆的效果,老妖精的手艺绝对可以信赖--啊!”后脑挨了两记巴掌,其一是自家老母,其二是他二叔。““小箱子”是你叫的吗?”曹亚劭对付潜在的情敌毫不手软。“你这小妖精,说谁老?”那品莲横眉竖目地掐儿子的脸,掐得他唉唉叫。既然那品莲这么热情相助,夏香芷也就接受她的好意,毕竟她不敢让母亲太劳累,还要顾及茶园,婚礼的大小事都是自己来,帮手是越多越好。曹亚劭自然也会帮她分担,在她忙不过来时,他劝她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简化一些礼俗,为了怕她误会,他赶快解释。“是考虑妈的身体状况,婚礼简单隆重就好。”他已改口喊夏母一声“妈”,又补一句:“我不是不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你想怎么办我都赞成,我只是担心--”“我懂你的意思。”他对她母亲的体贴,让她倍感窝心。“你好像很怕我生气?”近来他凡事都要再三请示她的看法,让她很不习惯。“我不是怕,我是疼你,怕你辛苦。”他一本正经地说,惹得她轻声笑。“真的,我不怕,只是你脸色一沈我就开始惶恐,你掉眼泪,我就觉得罪该万死,好几次都想自己捧个算盘去角落跪。”他叹息。“我这个症状,是不是所谓的“惧内”啊?”“不管是不是,我希望你这个毛病永远医不好。”她顽皮地笑,随即正色。“我也有两件事想说,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见他点头,她才忐忑道:“我们可以不要度蜜月吗?也是因为我妈,我不敢走太远,本来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要你配合并不公平……”话语因为他在她唇上一啄而中断。“都要结婚了,就不要分你我。”他温声纠正她。“蜜月也不过是旅行,往后还有机会去,你不急,我就不急。第二件事呢?”“……我们要寄喜帖给田小姐吗?”虽然她口头邀约过,但田馨妮算是他那方的“友人”,理当由他决定。“寄啊,她也用红色炸弹炸过我,我当然要报复--呃,要“礼尚往来”,好歹回收一点礼金。”他语气玩笑而轻松,似乎已能用平常心看待旧情人了。既然他能,那么她也能,她微笑。“好,就寄给她吧。”想了想,她又道:“现在还是筹备阶段,婚纱还没拍、喜帖还没寄,要是你想把婚期往后延,还来得及,毕竟我们决定得有点仓促。”现在她对彼此更有信心了,不想把婚姻当作彼此关系的保证,她希望婚姻不是一个不得不履行的承诺,而是他心甘情愿的相许。他的回答是一记热情的吻,用行动表示化绝不后悔。的确,这么突然的求婚,他自己也很意外,但不后悔。在她身边的每次呼吸,都觉得温暖自在,每次眼神相接,都愉悦而心醉,求婚不是为了对旧爱示威,呛声“他也找到人结婚了”,是他渴望延续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感觉,让彼此人生更紧密地缠绕。他是无法自拔地爱上她了,期待与她展开人生的新一页。但决定寄出喜帖的隔天,媒体惊爆田馨妮被家暴、入院治疗的新闻。看见新闻时,曹亚劭惊骇,田馨妮曾说丈夫嫉妒心重,但叶庆隆毕竟是爱她的,怎么会动手打她?他立即就想打电话去关心,又担心夏香芷误解,最后只传了简讯。当晚,田馨妮就透过经纪人发表声明,澄清她是在家中滑倒,为了安胎才到医院,严厉地驳斥夫妻失和的传言,事情不了了之,田馨妮始终没回他的简讯。两个月后,曹亚劭与夏香芷在秋天举行婚礼,席开三十桌,有一半都是曹亚劭同系的学长或学弟,婚宴现场简直是小型的建筑师集会,单南荻帮忙招呼宾客,他独自赴宴,并未带妻子出席。婚宴开始前,夏香芷在休息室里等待,母亲身体不适,几位伴娘陪她出去呼吸新鲜空气,那品莲帮她补妆,一面给她打气,安抚她紧张的情绪。“你美极了,是我这辈子看过最美的新娘,等等记得多点笑容,展露幸福甜蜜的样子就对了,对了--”那品莲辛辣地叮咛。“今晚记得穿我送的那套性感睡衣喔,洗得水当当香喷喷的,上床等你老公。”“可是那件开衩到腰……”夏香芷的脸快要比辣椒还红。她实在没勇气穿上啊。“开衩到腰算什么,我本来要送你短得遮不住屁屁的欸,不要怕,那衣服凡是男人都爱,我保证亚劭也不例外,你要是太害羞不敢穿,不然干脆别穿,搞不好他更高兴。”“莲姊,别说了。”她整个人都快燃烧了。他和她一直规规矩矩,只有拥抱亲吻,她根本想都不敢想新婚夜。“你和大哥当年结婚时,新婚夜也穿这种睡衣?”“那个年代哪有这么前卫的东西啊?一套红内衣就算很时髦了,再说那时我害喜很严重,新婚夜一直抱着马桶吐,把冠珩吓坏了,他整晚忙着照顾我,慌慌张张地打电话,到处问人怎么办,要不要把我送急诊,根本没注意我穿什么。”“大哥他也会慌张?”曹家大哥给她的印象是庄重和沈稳,好难想象他也会惊慌失措……啊,那时他还不到十八岁,慌张也是情有可原。“我生产时更糟糕呢,我大哭大叫地喊痛,他抱着我直哭,生下阿仲后……”遥想当年,那品莲轻轻叹息,蒙眬的目光竟然有点……少女的娇羞?夏香芷稀奇地瞧着她,品莲姊生下儿子后,夫妻渐渐失和,最终走上离婚一途,可是看她缅怀过去的温柔神情,其实两人也有过甜蜜时光吧?有人敲门,那品莲过去开门,是曹仲,他低声对母亲说了几句话,那品莲秀艳的眉头微蹙。曹仲忧心忡忡地问:“怎么办?爸说来者是客,要让他们入座,还有几个记者跟来,单叔叔把他们挡在外头。”“来就来吧,兵来将挡,我们是主人,他们是客,谅他们不敢怎样。”她挥挥手让儿子出去,关上门,见夏香芷询问的眸光望着自己,反正待会儿敬酒也会碰见那两个不速之客,于是她率直道:“田馨妮和她老公也来了。”“喔。”夏香芷讶然,田馨妮真的来了?“没事的,曹家不会连自己的媳妇也没办法保护,别让她影响你的心情,别害怕。”那品莲鼓励她。“我不怕。”夏香芷微笑。她只是纳闷田馨妮的来意,是诚心来祝福的,或者别有目的?连叶庆隆都来了,亚劭知道了吗?喜宴很顺利,其间,记者试图进入喜宴,被曹冠珩发现并阻止了。敬酒时,曹家全体出动,在曹亚劭帮夏香芷整理被椅子压住的裙襬时,曹冠珩过来对他们低声说话。“阿劭,你好好护着香香,香香,你只要记得笑,其余的交给我。”曹冠珩沈稳地交代,他语气轻淡,但语意强烈,用不着提高声音说话,坚毅内敛的眼神自然给人一股信赖感。“麻烦你了,大哥。”有他在,夏香芷很安心,她侧眸望向曹亚劭,他一定知道田馨妮来了,但他始终挂着怡然自得的笑容,就像个开心的新郎,只有此刻牵起她的手,他握得比平日更紧。他们逐桌敬酒,来到叶氏夫妇这桌时,夏香芷微微挺胸,笑得更加甜美,是她的心理作用吗?总觉得这桌的宾客笑得格外灿烂,彷佛竭力用笑容掩饰他们的尴尬。“恭喜你,亚劭。”叶庆隆笑容可掬,随着众人举杯祝贺。他一说话,夏香芷只觉周遭骤然一静,彷佛宾客们都停了吃喝、忘了交谈,竖起耳朵,注目他们这边的互动。田馨妮跟着举杯,她今晚化了美艳的浓妆,浓得几乎淹没了本来面目,她对着新人举杯,目光却望着别处,脸上的微笑因此显得很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