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鬼真是……不做吸血鬼居然又改了做媚鬼了,说话抬手都在演露风情。“小心些,采补吸精可是下乘之道,必遭反扑的。”最後又揉揉他的头,天边已经隐隐看到鱼肚白了:“快回屋里去吧,小心避著人,晚上我们再来找你。”柔碧答应了一声,扯扯身上的漂亮披风,笑眯了一双眼便跑进了回廊下。拿出斗笠来给雪盗戴在头上,远远的一声鸡啼,东方大白。周围忽然上了雾,就象昨晚城池出现时的浓雾一样。第一道阳光直射在旷野上,浓雾倏来倏去,然而城池房舍人群……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烟雾。雪盗按结实头上的斗笠:“公子,柔碧还在这里……没事麽?”杨丹说:“这些鬼道的东西我不是太精通,趁著天亮看能找到个懂得的人问一问就好了,反正这些鬼白天是绝对不会有什麽动作的,晚上我们再来吧。”雪盗答应了一声,背起他小小的包裹跟在杨丹身後:“公子,吃点东西吧?”杨丹心不在焉应了一声,雪盗在包袱里摸了几把,拿出饼子来。顺手又掏出一样东西,雪盗咦了一声,迎著光看看,停下了脚步。杨丹回过头来,雪盗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公,公子。”“怎麽了?那是什麽东西?”“我……”雪盗舌头打绊:“那个,人家的东西,好象有一样漏还了。”杨丹接过来看了一眼,原来是那块分不清是什麽质料的牌子。杨丹眉头一皱,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动手之前,易钧说什麽阴山石令,难道就是这小东西麽?为了这个他软语也说了,硬手也动了,当时一时气恼,没有仔细问明白。原来这东西是真的没有交还啊。杨丹脸上有些发烧,他虽然少年任性,一向行事只凭自己心意所向,可是理亏的事却还是从来没有干过,上回以为易钧是无故发难,才那麽不客气,想不到真扣了人家的要紧东西没还,这可真是……也难怪别人要发榜追找他们两个的下落了。恐怕这块令牌真是十分了不得的重要物事。雪盗一脸的难为情,直抓耳朵:“我是去还东西去的,可是刚到了那里就争执,东西散了一地,他们又凶,我也不肯说明。想是这个牌子当时漏拿去了吧。”杨丹淡淡一笑:“没什麽要紧。我去送给他就是了。”雪盗瞪大了眼:“公子,一归城离这里可不是一两千里的路呢……”杨丹举手擎出银凰令牌:“他有宝贝我就没有了麽?你从小在外头长大,羽族的事不知道的多呢。等回来慢慢和你细说。你不能和我同去,自己先在附近落个脚,可不要自己擅自进鬼城里去,也不要去找柔碧,我速去速回,天亮前应该是可以回来的。”雪盗答应了一声,眼前忽然银光连闪,杨丹身形一隐,天际一道银光直划过去遥射东南。雪盗两眼发直,喃喃说:“好厉害……我哪年能有这样的本事啊……”一归城遥遥在望,杨丹双足踏上实地,他速度已是极快,天也已经正午了。右手掌心是银凰令,犹在微微发热。杨丹片刻间忽然想起这一块牌子的来历,脸上一红,随即收了起来,左手一晃,那块叫做阴山石令的牌子赫然在掌中。“既然是重要的东西,那就应该亲手交还他才是,要旁人代为交托,说不定另有麻烦。”他向来洒脱,前番的误会倒也不放在心上,脚下不停,站在易府门外,抬头看了一眼。这间府邸不要说是一归城,就是放眼整个灵界也是少有,上次来时是黑天,又是翻墙而入,倒没有留意这个。不过杨丹出身贵不可言,这房子再富两广巍峨十倍他也不放在心上,走到门前,有个家人打扮的迎上来:“这位公子有什麽事情。”杨丹说:“我有一事要见易钧,烦你通报。”那家人虽然不认得他,可是杨丹通身气派令人不敢逼视,品貌如玉,那家人应了一声,请他进门入厅奉茶,一面进去通报。易钧恰好今日便没有出门,家人来报,虽然说的不详细,但是对来的品貌是大大的赞了一番。杨丹站在厅中,墙上张挂著书画,倒很是清雅,听到脚步声响,他回过头来,易钧暗吃了一惊,想不到自己到处的找他,他倒自己送上了门来。“银凰公子大驾光临,易某未曾远迎。”杨丹淡淡说:“你不是大张旗鼓在找我麽,现在也不用来虚文假礼。你那块令牌是我的朋友无意中取走的,那天晚上的确是还交还物品,没想到争执一起,却误下了。若是误了你的什麽要事,我替他赔罪。”袖子一扬,那块令牌缓缓向易钧飞了过去。易钧伸手抓住令牌。咳,一块小小的石牌,可是惹来的麻烦却不小,当时便不肯要的,可是师傅赐下又不能不接,现在一失一得,白添麻烦心事,实在划不来的很。杨丹看他脸色变幻不定,心里有些奇怪,却挂念著雪盗和柔碧,拱手说:“告辞了。”易钧看他转身离去,心里一空,倒象是少了极重要的东西一样,十分难受,可是抬起了手又放下,想不出有什麽话可以挽留这个人。一阵凉风拂过,云朵遮住了太阳,庭院里里瞬间一阴,易钧的目光未曾稍离,一直牢牢看著杨丹的背影,忽然间双目间精光一闪,展开身形直跃出厅。杨丹只觉得得劲风作响,再看易钧拦到了身前,脸色一寒:“易公子还有什麽指教?”易钧忙摆手说:“杨公子不要误会,我不是留难你。你离开一归城後城了什麽地方?为什麽身上一股鬼气?”杨丹心里释然,脸色和缓:“呵,原来你是问这个。我昨夜到过雪阴城,想是染上了那里阴气。”易钧却脸色一变,摇头说:“绝对不是!公子天机清澈,是上界中人,一般的阴气染不上你,定是有什麽宵小存心算计,想谋你什麽。你不妨脱下鞋袜看看脚心,若是我没料错,定然有异。”杨丹将信将疑,要说有人能算计得了他,他是不信的。可是心中却不知道为什麽,对易钧的话却没有什麽反感排斥。似乎是第一次相见时,那人毫无机心的笑容,还有那次月下相救……这人应该不会谎言相欺。易钧看他坐在花池边上,除下鞋袜,露出一只柔美雪白的玉足来,心中不禁微微一荡,随即蹲下身去,捧起他的脚掌,微微侧了过来。云朵被风吹去,正午的日头照著,那雪白的足心,赫然有一团青黑之印。杨丹一惊,身体轻轻一颤,却说不上来是因为这青印,还是因为那人过热的手掌。-----------------------------------------------------------------------------翔7易钧勉力定住心神,拿过杨丹的鞋袜替他一一穿好系上,杨丹噫了一声,才省过神儿来,脚向後一缩,耳朵都烧得红了。易钧没敢抬头,轻声说:“公子也看到了,这是极厉害的鬼索之术,出手的人想必很不简单。”杨丹想了一想:“恐怕是我在雪阴城里得罪了人吧。”很有可能就是那鬼妓院中的暗中主持。自己折腾半天捞骨无果,白闹笑话不说,竟然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被人暗算了,脸上虽然还有一点笑意,却是一点冰雪似的冷:“多谢你了易公子。“易钧说:“叫我易钧就行。这鬼索易沾难去,我虽然认得出,可也没把握给你除去。”杨丹问道:“这东西有什麽危险?”易钧定下神来:“这鬼索不过是个引介,怕是怕那人後著不明。这种伎俩虽然难防,但是鬼族中人会使的也没有几个。我曾见过一次,那鬼索缠人百年,最後那人魂飞魄散。”杨丹脸色一沈,易钧忙说:“可也有的鬼索只为了让人心神迷乱,萌生春情,用来勾著情人心魂不使其离志,也很多见。你身上的鬼索只刚刚缠上,不会有什麽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