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使不得!”周大夫看温舒辰又要去揉,忙开口道:“小姐这身子的不适,非一时半刻能解,便是再揉也没有用的,先前刚给小姐放了血,此时还是不碰伤口为妙。待明日,再放血一次,这状况,该能好转些许的。”
听到医师这样说,温舒辰也只得放下手,皱皱眉头想要解另一只手的不适,低头去望,才看见榻边,稚离浑身是血的倒在榻阶上,唯有那只手,执拗的攥着她不肯松开。
“医师…”温舒辰皱着眉头去拉,可胸口再次窒息般的压迫,温舒辰仍是不肯妥协,喘着气,倔强想要将稚离拉起来,不由得脸色憋的涨红。
怜儿和周医师见了,连忙七手八脚的将稚离抬上榻,温舒辰面色才稍稍缓和下来。顾不得客套,温舒辰忙捏了稚离的手腕去号脉。
周医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如此看来这位小姐也是懂医的人,医者在面前不去询问,反而自己去查验,看来也对自己的医理有些信心。
“怜儿,我这一睡,什么都记不得了,你捡要紧的说与我。”温舒辰皱眉去查看稚离的状况,心中慌乱,可行事仍旧是她沉稳内敛的风格。
“这位姑娘最重的伤在背后,伤口都上过金疮药了,本来止住了血在休息,但是醒来过后,姑娘怎么都不肯听劝,一路从院北客房折腾过来,把身上的口子都挣开了。”怜儿还未开口,周大夫已经将大致的情况说给了温舒辰。“我们过来,她要我先诊疗你的毒症,不想她就失血过多就昏过去了,本来想扶她回客房休息,但是怎么拉也拉不开她的手,紧接着小姐您就醒了。”
温舒辰听过周大夫的话,脑子也越来越清晰,但眸子里顷刻间溢满了寒霜,犹记起那一夜,她把自己击晕的混账做法,温舒辰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了,阿离毕竟是女子身份,我来照料就好,形势紧迫,还望周医师莫要怪罪。”说完,温舒辰便递了眼色要怜儿送客。
毕竟是女子的闺房,周医师也不好多留,只得行了礼,留下麻布和金疮药,便随着怜儿退出了小屋。
望着那医师终于退了出去,温舒辰才松懈下来,脑子清醒过来,便一刻不停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势,可仔细想过一圈,都不认为鲁万会做这么漏洞百出的事情。心中思虑着,手上却一直未停,扼了虎口的穴位,将稚离的手挣开,那女子又紧紧的扯住衣袍,骨节攥的发白,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温舒辰摇摇头,顾不得管那只手,将稚离托在怀里,便把那沾了血的外袍里衣统统除了去。
除去衣物过后,因着稚离不肯松开舒辰的袍,褪下的衣袍正层层叠叠堆在稚离的腕间,温舒辰决计不肯稚离再穿这样的衣,便是洗过,也不肯的。如此想来,倒是轻松不少,屋子里传来一声声裂锦之声,很快,那些衣便被温舒辰丢在了地上。
将稚离安放在榻上,望着那女子身上一层层濡湿染血的麻布,勒在白皙毫无血色的皮肤上,稚离是有多疼,才会这般抓了她的袍,沉寂如穆。
心中没由来的一痛,温舒辰皱眉去解她胸前的麻布,一圈圈缠开,将最外侧的麻布解了下来,胸前的血洞被另一段麻布掩着,还在渗血,温舒辰的嘴唇颤了颤,握了那只角力的手怨道:“还不放开?”说着温舒辰用手拽拽那被稚离攥紧的衣袍。
稚离似乎听到了温舒辰的声音,轻轻嘤了声,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不管不顾扯了温舒辰的袍子往怀里拽,胸口那血洞便又随着稚离的挣扎溢出血来。
“阿离…”温舒辰皱眉压住稚离乱扯的手,“不要乱动。”
稚离此刻哪里还有神智,胡乱的角力很快扯了身前背后的伤口火辣辣的烧灼。稚离疼的浑身瑟缩,可还是固执的将温舒辰拉到怀里护着,才停止了角力。
这怪力着实让温舒辰头痛了一番,撑着身子,很快便被稚离拖进了怀里。“阿离!”温舒辰责怪的嗔了声,正要挣扎着起身,却听见稚离的低声呢喃着什么,俯身去听。
“大火…危…险…”
哪里还有什么危险?温舒辰皱眉望着身下烧糊涂的人,心窝闷得难受,俯身质问她:“厨要烧塌了,你可是打算拉着我一起去死?”
身下的人果然一愣,面上随即露出痛苦的神色,胡乱的推搡着舒辰。“你走,快走!”那女子惊得低声啜泣起来,身上的伤再次被扯的火辣辣的疼。
温舒辰也跟着吓了一跳,本来想着让她松手,不想引得迷糊的稚离发起噩梦来。忙压了稚离胡乱挥舞的手,说道:“都过去了,你安生些,我们已然脱险,这里很安全。”
可稚离已经烧的糊涂,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拼命的挣扎,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惶恐中死命挣扎不停。
火光中,那些人的脸烧的狰狞,刀剑在手中发出冽冽寒芒,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绝望,眼看那些刀剑一下下刺过来,稚离只能拼命守住身后的桌板,肉体成了她最后的挡箭牌。胸口的剑更加没入了几分,咯在胸骨上,疼的她浑身哆嗦。可她不敢动,她不怕疼,伸手扳住剑身,死命压着,再不敢有丝毫的偏差,她只怕这一剑会穿了自己,穿了桌板,伤了身后那女子。
可敌人不会手软,她挡得住一人,却挡不住这么多的杀客,单手握着的匕首,几次挡开直冲要害袭来的重击,虎口被震得发麻,可也仅仅挡得住要害处不被刺穿,很快,眼前已经是一片血光。“舒辰,好痛啊…”,稚离委屈的缩了缩身子,胸口那一处越来越痛,她分不清到底是伤在痛,还是心在痛,痛的得她浑身发抖,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