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辰不禁苦笑,将那傻姑娘搂的更紧了些,随即,想起儿时,姐姐哄自己的模样,轻轻拍着稚离的肩。是了,倘若是寻常人家,她该是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才是,如今被自己拖下水,过着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日子,真的有些对不起她,这样想着,便耐着性子听着她语无伦次的低声发泄。
终于,身侧那人发泄够了,也哭的累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想是守着自己,都未曾合过一眼,待自己轻轻抽开手,那人依旧未有察觉,也足见这些天确实是筋疲力尽。
悄悄起身,摸摸自己的脉象,温舒辰松了口气,体内的淤血已是清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静静养着,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温舒辰捂了胸口,垂眸探了探,脸上即刻痛苦了起来。
这胸骨,被震裂了…怕是要养上许久。本是想着好好教训一下那个穆文冲,不想做的过了火,惊了那人,也因此害他失去分寸一掌袭来,倒是自己被好好的教育了一番,如今,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扭头望了望睡在身侧的稚离,又低头整理好衣襟,身上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手上胸前再没有一丝血迹,连指甲缝都是干干净净的,里衣被褥也是换了新的,真是为难她了,轻轻叹息一声,难免有些对不起稚离,将来说不定会将稚离拖进更多的纷争当中。
可思来想去,能托付姐姐的人选却是寥寥无几,爹爹旧时的友人不少,现如今还在朝中鼎力的亲信也是不少的,只是,姐姐温良辰这个烫手山芋并不是谁说扶持一把,就可以扶持的。朝中眼线众多,局势瞬息万变;想来,毫无根基不会对朝野造成威胁,又无牵无挂忠心耿耿可以放心安排的人选,便也只有稚离一人。
日后自己离去,若是当真有个不测,姐姐唯有稚离可以放心依靠,如此看来,稚离这些时日受挫,也并非坏事,放在平民百姓中,稚离的功夫定然不差,可如果皇上真的另有打算,那姐姐定要时常规避朝廷中人。那么趁现在,挫挫稚离的锐气,好让她知道天高海阔,对于姐姐的安全来说也是必要的,想到这里,便又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替稚离掖了掖被子,静静的望着她发呆。心中琢磨了许多事,也不知这是自己昏睡的第几天了,既然穆文冲来到府上,那么也就是说皇上的御赐也要来了,依着稚离的性子…温舒辰皱着眉头,抬手揉揉太阳穴,只希望,阿离不要闹才好…
心中乱糟糟想了一大堆事情,有些心烦气躁,望了望身侧安睡的那人,忍不住伸手揉揉那柔顺的发顶,而那人似乎被饶了安眠,不满的皱了皱眉,将那只扰人清梦的手扣进怀里,才又睡了过去。
毕竟身体还是病着,温舒辰坐了这么一会儿后,加上又思虑了许多事情,便觉困意阵阵袭来,跟着躺下又睡了过去。
……
从受伤那一日算起,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望了望窗外,温舒辰不禁叹了声气。
“就算你这般模样,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稚离冷着脸,从那日温舒辰强迫着自己睡下之后,便一直冷冰冰的一张脸,满脸警觉,再不见丝毫松懈。
温舒辰苦笑着揉揉眉间,百无聊赖随意拿了本床头的书,胡乱翻看。
这几日,府中上下,除了温舒辰的小院一角还一如往常的静谧清冷外,前堂中庭皆是好不热闹,洒扫庭除,内整外洁,下人们亦是忙的不亦乐乎。而因着温舒辰受伤的缘故,府上的大事小事,都交由怜儿在一力处置,若有实在拿不定主意的,也是三件五件一并呈报了,听温舒辰定夺,但绝不会在屋里耗时太久,打搅了温舒辰休息。
这一点上,怜儿和稚离是出奇的齐心,一内一外,温府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舒辰也日渐转好。从受伤那一日起,稚离再不离温舒辰左右,时时刻刻盯着她不放,可这日子对于温舒辰来说不禁难捱了起来。
怜儿午时刚刚来过,这丫头几日操劳下来,面上竟隐隐有些憔悴郁闷,才得了小姐允诺,请了几笔钱银支用,未待多久,关切唠叨几句,便又该抽身离开了,想起事务众多,稚离心中不免同情怜儿起来。可彼时细想,那些事务惯常都是温舒辰亲自打理,却是有条不紊,游刃有余,这般想着,稚离望了望那靠在榻上翻书的女子,不由的靠上前去。
“别看了。”稚离压下温舒辰手中的书卷,“难得休息几日,也就你天生劳碌,一刻也不停歇。”
温舒君抬了眸子望望稚离,无可奈何的笑笑,去夺被稚离压下的书卷,不想牵了胸口的伤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瞧你!”稚离忙将手中的书卷放回床头,扶着温舒辰好让她躺平。
“一连四日,就这样躺着,着实难受。”温舒辰将稚离盖得严实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你伤重未愈!”稚离不得不常常提醒温舒辰,而那女子却也时时不以为然。
“你把我想象的太不堪一击了。”温舒辰笑笑说:“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
稚离望着温舒辰,极力压制着胸中的火气,若是此刻温舒辰身体健健康康,定要赏她两个暴栗才行。
温舒辰却不顾稚离投来杀人般的目光,歪歪头说道:“大概也就…技冠群雄,万夫莫敌的程度吧。”说着便歪歪斜斜,仿照着昔日里稚离练功的模样掐了诀,煞有介事的一挽掌,却是胸口一痛,暗暗屏息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