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逞男子汉气概时有股子狠劲,坚决不说原因,但现在被这麽一平淡的对待,他又委屈了,真是难侍候得很。
卓尔衡像是什麽事也没发生般,吃完了早饭就径自招呼艾沫出门。当他坐上那辆比头顶还高的越野车後,却只是垂头丧气地趴在车前板上,眼睛虚得没有焦点,连到哪里都不知道,直到卓尔衡喊下车了,他一抬头,才发现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水。
海边。
艾沫一头雾水:“到这里来干什麽?”
“休息啊。”
艾沫扭头四处看了看,大年三十的白天,城里热闹得不行,这里却是无人光顾,寒风呼啸,一片凄凉之意,和过年的气氛格格不入。
“到这里来休息?”艾沫眨巴了下眼睛,有气无力地道,“你好歹去个沙滩啊之类的,这里有什麽好玩的?什麽也没有。”
卓尔衡没说话,按下车窗,一股子寒风顿时令艾沫裹紧了身上的棉衣,使劲扯着衣领往脸上捂,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一边还大声吵吵:“你干什麽?关窗关窗!冷死了!”
卓尔衡瞄了艾沫一眼,径自开门下了车,寒风顿时像是啄食的鸽子般冲了过来,紧紧拉扯着他的衣服。风力很强,衣服被吹得膨胀了起来,他的双腿却像是生了根般站在原地,笔直的身体像是海浪中的灯塔般巍然不动,坐在车里的艾沫都看傻了眼。
今天的风很大,海边的风更大了,夹杂着海水特有的盐气,简直能把人从外面冷到贴心口的地方。
不得不说,卓尔衡的身姿非常帅,帅得简直超乎艾沫的想像,他的那颗小心脏像是被鼓擂着般咚咚直响,响得他心慌意乱,喘气都不均了。
透过车窗的寒风被压缩得像是刀子般,艾沫瑟缩着下了车,看着卓尔衡站在灰暗海岸边的背影,有那麽一瞬间,他觉得那背影似乎高大得要把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小沫。”
“唉!”艾沫赶紧应了一声,摩蹭了下脚步,快走几步到了卓尔衡身边,“什麽事?”
“你其实是不相信我的吧?”
“啊?”这个问题问得艾沫一怔,他吸了吸鼻子,感觉脑子也被冻住了,“我相信的啊。”
“你不相信我。”卓尔衡的语气冷冰冰的,异常坚定,“你对我有戒心,即使你有点喜欢我,可是你觉得我总有天会走,丢下你,就等哪天我对你的兴趣淡了。所以,你不对我不敢靠近,只有身体上的感觉,你坚持自力更生,不给我照顾你的机会。”
这番话说得艾沫胸口闷闷的,也不能说卓尔衡说得不对,他也想要人照顾,也想依靠别人,可是,他摸不透卓尔衡,掌控不了一切,实话说,他根本没想过能掌控卓尔衡,俩人之间的地位和身份相差太大,这是个无可奈何的现实问题。
他不敢啊,压力太大了,靠的时候是很舒服,可是靠山一旦倒了,他这个靠的人也会跌得很疼。
艾沫嘟嘟囔囔地说:“我没有啊。”
“没关系。”长久的沈默之後,卓尔衡像是发狠般叹了口气,“慢慢来,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但有些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尤其是这件事如果关系到我的话,我有义务和责任。”
“责任个屁!”艾沫脱口而出,用力吸了下鼻涕,狠命搓着手,“你把自己想成什麽啊,我也是男人,有些事我会自己解决!”
卓尔衡侧过半个身,阳光顺着他英挺的侧面描绘了一条金边,像是黑暗中的一线光明。
“真的?”
艾沫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嘴唇难受地挤出一句话:“真的。”
“好。”卓尔衡说完就转身走向车,“走吧,去买菜。”
我靠,就这麽结束了!?
艾沫又後悔了,可是,後悔着後悔着,他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只是低头跟着上车。
俩人重新进了城,堵车堵了三个小时才开到大卖场,混在一堆人群中拼杀采购,年末的时候,所有人买东西就像是不要钱般疯狂。卓尔衡不便下车,生怕引起混乱,写了个采购单给艾沫,人就呆在车里等着。
艾沫这人,一直喊着锻炼,却连肥肉都没能锻炼出来,小身板小架子的,在人群中被强壮的大妈大爷挤得如同浪中小舟,伸直了脖子嗷嗷叫着才冲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买完了采购单上的东西,拎着几个大包往停车场走去,一只脚刚迈出电梯,手机响了。
他不耐烦地掏出来一看,靠,真是阴魂不散,周南!
艾沫对周南的印象已经荡到谷底了,要是真人在面前,说不定他眼一红,提着拳头就上去了。想了又想,想到最後,他还是不甘不愿地接起了电话,周南的声音很阴沈:“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