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镜风暗想着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他的眼睛治好的,据他的回忆眼睛并没有受伤,看来不是眼部组织受到破坏,估计是身体内部产生的影响,她一面思索着可能产生的原因,另一方面亦打算回家后替他好好地检查一遍,或者可以找一些专业的医者一同讨论。上次她与兰昀息一同研究的半成品药物虽然成功了,可是仍旧需要另行改善,进一步临床实验,才可真正用于人体,药物她已交到实验王国的医魁-冷易文手上,让他重点研究分析,争取尽快突破。而当雪镜风在脑中假设着各种可能性,她的视线亦随意随心地浏览着青山绿水之间,下一刻却不经意间划过天际的一处,突然,整个人便怔神凝目,不自觉地朝前跨了一步。是他?!青山里,白云际,不似人间世。源上正碧桃春,清溪乍逢人,烟鬟雾髻动清波,千丈搀天翠壁高的松林崖间,轻烟渺渺,衣袂翻飞,他银发紫锦长袍长身玉立于山险之上极目远眺,其秀、其丽、其清、其湛、其梦、其幻,让人产生他即将要驾鹤鹭登上仙人之境的错觉。无埃雪衣!雪镜风蹙眉看着乍然出现在眼前的他,目光幽深如晦。注视了片刻,雪镜风突然冷冷地一笑,唇边冰绡乍现,有种邪恶之气隐隐浮现在她的眉宇之间。像是觉察到雪镜风变得薄凉的情绪,叶星瞳感应着她的位置,不由得出声问道:“殿下,怎么了?”夜樱亦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方才雪镜风注视的方向,瞳孔微张,张着嘴,直愣愣地看着那名男子。那人……那人难道是东来的仙人吗?那吸进天地之精华的身影让夜樱不由得作如此的感想。眨巴眨巴大眼,夜樱回过神后,偏过头来觑了眼陛下,又复回头去看那名谪仙男子。眼中疑狐,不解陛下的反应怎么如此奇怪?难道陛下认识他……“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个熟人而已。”雪镜风淡淡道,因着绝情丹的影响,她的情绪几乎处在冰封状态,很难泛起波澜。没错,就是熟人,一个刚被她休弃,又驱赶出国的,转了一圈再次碰面的熟人而已。似觉察到雪镜风的视线,无埃雪衣准确无疑地看向了他们这方,而在看到雪镜风素衣黑发立于船头时,他的脸似在夜间檀花一现的瑰丽,转在别人想到仔细确认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在看着她身旁立着的叶星瞳,微眨双睫敛过一瞬而逝的幽深,似笑却清淡得让人忽视,他无声地站在高处,雪镜风凝笑似月般与他对视片刻。两人间有一种默契,相见却不相认,隔着天与地之间的距离,首尾相望,却不曾言语。雪镜风的轻舟渐渐泛过碧波,缓缓流动而去,就在他们即将错身而去之时,雪镜风看见了无埃雪衣袖袍猎猎,在空气中朝她挥舞了一个手势,林木青青,苍烟蔼蔼,眨眼间,他身周寒烟淡淡,有如轻纱笼体,就这么飘散而去,难觅踪影。愿你一行……安好!他是这么说的,雪镜风幽幽地垂下眼睫面无情绪。这是在给她送行吗?还是……突地她如枯井般浸入寒意的凤眸,闪过一道精光。不由得回忆起他曾赠送给她的那块“天下盟总令牌”,他莫非……下了轻舟,素言素语领着雪镜风他们,坐上了事先在“暗花柳树”堤岸准备好的马车,与先到一步的精兵将士们汇合后,一行人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凤凰城前行。约颠簸一个时辰左右,巍巍高耸的城楼便展现在他们眼前,乍一看起来便宏伟气势,撼人视闻。凤凰城城内青石板街道,环水而建以木构造吊脚楼,红砂岩砌的城墙便伫立河水中央,身后的群山黛玉渲染阗古老的城池,据说此城楼还是上元年间的七国尚末割地为国之前)所建而成,从那染了锈迹斑斑的魁梧铁门,还看得出当年威武的模样。城楼之下宽宽的河面横着一条窄窄的木桥,以石为墩,两对面都要侧而过,这里是进城或出城的惟独通道,夜里禁宵便如铜墙铁壁,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不动神色将一切收入眼底,雪镜风只觉这座凤凰城楼修造得森备严禁得异常,简直就像是一座军事堡垒。他们在一座大桥上展一望,遍布高高矮矮的木制吊脚楼,江还横跨的的几座各样的桥,两岸的吊脚楼中还掩映两座很壮阔的城门,一切建造都华灯放,灯照、映灯、相辉映、非常标致。雪镜风在车内,便见有着数十名天下盟弟子早已出城久候准备迎接着他们。在城楼门口素言与素语与雪镜风道别,此次是七国会面之约,他们的身份却只能送到这里,不得逾越,接下来将是天下盟内的长老们负责接待他们。他们退开了身,打着手势,让其它弟子引路继续前行进城。禁东正大街上人潮涌动,百姓纷纷驻足相望,争先恐怕目睹传言中的废物“雪镜风”,关于她的事迹可谓是传奇,一介女子身份竟混出一个纨绔断袖的名号,能不让人称奇吗?更有最新消息,她在成人加冕当天八封休书,言辞狠厉地尽数将她内院众公子逐出雪霓国,她这一改以往好色的德行,就不知道惊掉了多少准备看好戏的人的下巴。轱辘的马车声渐渐驶前众人眼中,上千名禁军,黑装铠甲手持银枪,面罩铁具,看起来森严又威武,众人吵闹的声音像是被这种气势震住了,都噤声愕然地看着在他们中间缓缓行驶的一辆豪华八匹婧龙马辕车,像是期待里面能突然蹦出个人来让他们观赏观赏。当车辕行到接待各国驿站的凤凰楼时,马车这才堪堪停下,等候在驿站门口的天下盟大长老立即上前迎接道:“雪帝陛下,一路辛苦了,老夫失迎了。”他的话刚落,但见一名青衣持剑的少年先一步下了辕车,大长老一愣,只觉此少年面目清朗似天空般干净,唇红齿皓,一介翩翩美少年,可是……他是谁,这不是雪帝的车辕吗?大长老暗忖,难道是她的随车男侍夫?不怪大长老如此猜想,所有见到从车辕上面跃下来的美少年时,都不约不同地开始浮想连篇,都暗忖这女帝,果然风流,做为皇子时都下了狠心收了一院的男宠伺候,当了皇帝更是奢侈,沿路都落不下美男随行,以供泄欲。可随即当雪镜风亦一身青衣玉带,纤尘不染的面貌出现时,众人更是“嘶”地一声,惊诧不异。大长老此刻脸色有些阴了下来,他生性严谨,性格自是正直,看不惯贵族间的行事骇浪,他望着雪镜风沉声道:“女帝可在车内,你去请她出来,老夫特意前来迎接!”他们难道以为……?雪镜风微愕,眨了眨凤眸,看了四周围观的群众,发现他们亦是一副瞭望车内惊景,与一副暧昧的模样瞧着她时,她突然暴笑了。众人似被吓了一跳,这个少年怎么突然大笑了起来,没想到长得这么美,脑子却不好使。但是随着轰隆隆马蹄飞扬,挂着一朵七彩云锦旗帜伴随更为夸张的马车驶来时,众人的视线一下就被彻底转移了,宝马香车香车停顿后,缓缓步下车辕一个人,顿时所有百姓都瞬间成了一个个木桩子,愣成个傻子似的。如果说这世上有这么一种魅力,他既使不说话时对所有人乱飞了一个媚眼,那你就要小心,别让它撞到你,否则那会使你魂飞魄散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为惑世间的妖孽,这个一个让人明知道是毒素,仍旧忍不住靠近,宁愿至死方休!这就是所有人在看到辕车上步下的红衣锦袍男子的想法,雪镜风与大长老都同时望了过去,甫扫了一眼,雪镜风先是怔住,随即便脸色一冷,与众人截然相反的表情,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一把牵过叶星瞳,便没有丝毫停顿的转身朝驿站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