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挽歌一路回到花绒阁,柳妈妈看到年画绒的样子,二话不说就去厨房煎药,纪挽歌将年画绒轻手轻脚的安置在床榻上。看着容颜尽毁的母亲,心头微颤。
母亲最后口中的泽儿,纪挽歌已经能够判断出他就是七皇子夜未泽。
忆起那个在午夜里跟自己一起共饮对月的男子,纪挽歌想,若是早就知道当年给年画绒下毒的人就是夜未泽的母亲,那他们还会不会能有那般心无城府对谈的心境。
原本在皇家中,纪挽歌最不讨厌的就是夜未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当然了,父母之罪不牵连子女,但是对夜未泽那仅有的好感是完全没有了的。
年画绒疼的厉害,根本睡不着,不时发出呜呜声,纪挽歌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年画绒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柳妈妈熬药花的时间并不长,纪挽歌心急接过药碗吹着,想能让药快一点变凉,柳妈妈倒是比纪挽歌镇定,毕竟已经经过这种事多年,她拿出一柄小小的铜勺,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年画绒喝。
年画绒喝了药,这才沉沉睡去,柳妈妈的手心疼的给年画绒揉着头,不说话,眼眸中的疼惜却是掩饰不住的。
纪挽歌默然的守着母亲,到了下午时分,纪霆才回来。
纪霆一身酒气,显见是喝了不少的。柳妈妈又张罗着要去给纪霆煮解酒汤,柳妈妈退下去之后,纪霆趴在床边看年画绒看了很久才扭过头来看向纪挽歌,问道:“说吧,都发生了什么事?”
纪挽歌回想了一下夜宸帝与年画绒的对话,想着并没有什么对年画绒不利的语句,便字字句句都跟纪霆说了。
“娘亲说她好后悔当年一时心善救了人。”纪挽歌最后叹息了一句。
纪霆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年画绒与夜宸帝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握紧手中已经长满老人斑的手,心中微痛着说:“真是难为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抢了夜韵的夫君才会遭报应这些年。”
这些年年画绒总觉得夜宸帝对她这般,是因为她嫁了纪霆,而夜韵终生未嫁,夜宸帝为妹妹报仇才会这般,却没想到夜宸帝是真的心中有她的。
听父亲提到夜韵长公主,纪挽歌闭嘴不言,这是长一辈的爱恨纠缠,她并不想发表意见。
纪霆沉默片刻才说:“皇上今日来府上,并不是全为你母亲。”
纪挽歌抬眸看向纪霆。
要说夜宸帝对年画绒有情,这纪挽歌不否认,但是一个帝王,是不可能心中只有情爱的,那么今日到勋国公府来,自然还是有其他的目的的。
纪挽歌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子,泓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难道又是要求娶她不成。
却不想纪霆说:“恭王前线大败,连失五座城池,线报上说恭王本人身负重伤,怕是命不就矣!”
纪挽歌腾就站了起来,恭王!恭王!恭王不就是彭厉锋的父亲!
她坐不住了。
纪霆看着纪挽歌这幅样子,有心责备几句,到底还是忍住了,他是一直反对纪挽歌跟彭厉锋交往的,因为恭王府与国公府的门第不适合两个孩子在一起,还有的,也是因为彭厉锋的脾气。
泰山大人看女婿,自然是有诸多挑剔的,彭厉锋此人虽有些本事,但是在纪霆看来还是有些太过年轻沉不住气。
这样的男孩子,配他的女儿,实在是让人看不上。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在想这些,彭家军只认彭家人,恭王彭躬之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彭厉锋没有任何悬念的要接管恭王手下的所有兵马。
彭厉锋那个男孩子,少年丧父已经太过艰难,马上就让他上战场御敌实在有些让人不放心。彭厉锋对纪挽歌的心,纪霆知道,多少次彭厉锋在挽院外与纪霆的暗卫交手,这些纪霆都知道。
现在这个时候,是彭厉锋最艰难的时候,如果纪挽歌能让彭厉锋迅速站起来,纪霆倒是不怎么想阻拦了,毕竟再怎么样,儿女私情都比不上家国恩怨。
就是夜宸帝,心里再怎么恨纪霆,在强敌当前的时候,还是亲自来了勋国公府,说是求和也好说是妥协也罢,不过是为了纪霆能在这个时候不要使小性子,家国大事还是要摆在恩怨情愁前面。
看着纪挽歌一幅火烧了眉毛的样子,纪霆又觉得感慨,他的女儿还是像他们的,无论表现的多么叛逆冷情,内里却还是有爱的,柔软的。
“想来恭王府这会也是收到消息了,怕是世子马上就要出发,你要追还来得及!”纪霆淡然说。
纪挽歌不可思议的看着纪霆,“父亲?”
父亲的意思上,让她去找彭厉锋,甚至于跟着他一起上前线。纪挽歌原本慌乱的心一下子清明起来,对,她应该去找他,那天过后她就一直担心他,他那样的性子,以现在的心情去,还不定会作做出什么事来,这可真是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