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本是草长莺飞的好季节,冰雪渐渐消融。万物蓄力待发,草儿悄悄抽出嫩黄色的芽儿。远远看去一片片黄绒绒的,正所谓草色要看近却无啊。
“快点走,装死啊。”士兵押着被抄家的礼部和兵部尚书的家属赶往北疆,北君念初春万物复生不宜杀生,便把他们贬去北疆做劳役。只是兵部尚书李耀和礼部尚书赵吴吉已经收入大牢,待秋后问斩。
士兵赶着一行行衣着褴褛的男女老少缓缓拖步前行,想起当年的荣华富贵,现在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傍晚时分,左相府门前,马车快速起动,车夫急忙抽打着马匹。黑马飞奔而去,左相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神情异常疲惫。
太傅府前,马车急速停下,管家看到左相来了便急忙引他进入。
议事厅,左相看到太傅便沉声说道:“三王爷的手段我们总算是见识了,现在我们该如何?”老太傅无奈说道:“老夫本就不打算参与其中,在太子被革位后,老夫便打算收手了,现在丞相大人问我也是没有办法。”
左相听到太傅这般说,便握紧拳头,凉凉并且带着微笑道:“太傅莫不是忘了当年的徇私舞弊之案?”太傅听到后,气得胡子直抖,手指指着左相道:“你是想举报老夫?”
“我们本来是走在同一条船上,现在太傅想过河拆桥是不是该好好权衡利弊?”左相问道。
太傅无奈道:“老夫已是将棺之年,本不顾及个人荣辱了,只是太傅府不能倒,往后丞相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尽管吩咐。”左相这才满意一笑,手中的拳头微微放松。
左相马车在黑夜飞奔而去,可以想象现在的朝廷局势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皇上身边的老公公匆忙赶往三王府,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圣旨,也不敢擦额头上的汗。本是初春是料峭春寒却是记得一身冷汗连连,想来有什么急事来报。
“三王府女客璇玑姑娘接旨。”公公扯着嗓子喊道。璇玑随着北烨华来到客厅,一身新裁的嫩黄色衣裙,衬得整个人都鲜明起来。
公公看到他们跪着一旁,便清清嗓子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念璇玑姑娘有妙手回春之能,即日起入住祥和宫,直到太后旧疾痊愈。
钦此
“璇玑接旨,谢主隆恩。”璇玑提起裙摆起身走过去接过圣旨,北烨华走到公公面前,问道:“皇祖母她现在情况如何?”
公公叹息道:“太后娘娘近日突然病重,精神很是不济。”
公公走后,璇玑和北烨华走在长长的回廊里,回廊曲折环绕着一湖碧水。初春刚刚回暖,湖边长出了嫩黄色的草儿,湖上偶有鸟儿掠过。
“三哥,莫要太过忧心,璇玑定竭尽权力治好太后娘娘。”璇玑转身回头看着北烨华说道。
北烨华负手看着湖面,声音微带波澜道:“小时候,皇祖母待我极好,那时候我还没有拜师,什么都不懂。母妃她也不理我,其他兄弟都不和我玩。只有皇祖母她护着我,让我有个安稳的童年。”璇玑看着他说着自己儿时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好像是在说一个无关他的故事。
无理由,璇玑心底一疼,他那样的人,是那么的自强,那睥睨众生的豪气被他深深埋在心底,只是她知道。
璇玑轻声道:“三哥,明日我便搬去太后娘娘那里住,定会照顾好她,你放心。”
北烨华转身,就这样看着她,安静而清明,仿佛回到当初相府梅林初遇。他一身白衣翩翩,她绿裙翩跹。相视一笑,一个安静而清明,一个低眉浅笑。
两年了,经历过跋山涉水,经历过战场狼烟,携手战胜过瘟疫肆意。心近了,心也远了。彼此了解愈加深,或许会相濡以沫,抑或会相忘于江湖。
北烨华缓慢而清晰地说道:“璇儿,我这双手已经沾满鲜血,便也不配为医救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后,你便代替我好好在世为医,你可以做得比我好,至少不会见死不救。”
“好。”璇玑轻声答道。
当璇玑正想离开的时候,北烨华突然轻声说道:“璇儿,那些痛苦和罪孽,若是你承受不了,那么就让我一人来背负。那些沾满鲜血的事情就让我来做,你只要站在我身边便好。”
璇玑听到后,骤然转身看相他,只见他依旧是笑容清浅,仿佛刚刚的话是平常之事,璇玑加重声音道:“三哥,当初已经说好一起走这条路。我可以不为你,但是你也知道,在桃花谷一年多的清修,那些书籍,那些我想也没有想过的世界,现在有机会去触及了。你想,我会轻易认输吗?”说罢转身离开,一个人的身影,苍然而独立地走在路上。
祥和宫外,璇玑随着宫女雪儿走进殿内,掀开重重珠帘,只见太后娘娘闭眼睡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