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附骨疽,在战场上烧伤后,那溃烂便一点点熬着父亲的命。
他神智昏聩,日日受苦痛煎熬,如今就算亲生女儿站在面前,他也只是干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父亲……”凤明弦目露不忍,将压在心底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母亲,父亲就这么痛着迟早有一日要痛死在床上!不如将这要命的腿找大夫直接断了!我瞧着人断腿的若是施救及时还能活着一条命,可得了附骨疽,却是要活活烂死的!”
“你说什么胡话!”刘氏气道,“你父亲只要还是健全,活下来就是个官儿!可是若是断了腿,大周王朝又怎么会用一个残废之人,你父亲的前程就全没了!更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就算死也要讲究个全尸,你父亲若是缺了条腿,可如何去见家里祖宗!”
“父亲若是没了命,母亲当真觉得舅舅舅妈会善待咱们家吗?”凤明弦笑了笑,“罢了!”
就算当真要切腿,也是凶险至极,恐性命不保。
她也只是提了个大胆的想法,总是她尽了做女儿的本分。
“娘,我这里有个二进的院子,离这里远了些,是爷赏我的。”凤明弦从荷包里摸出了一把钥匙并几两碎银,“原说是租出去的,可若是娘哪天实在没地儿住,可以去暂时住着。弟弟读书的事儿也不能再缓着了,到了启蒙的时候了,这些银钱够买二斤腊肉了,您买了腊肉再换点鸡蛋什么的送到学堂里,让弟弟先把书读上。”
房子说是爷给的,也防着舅舅他们起了贼心,给的银钱也不多,舅妈看不上这二两肉钱,不担心全被“借”去了。
“你在那头过的还好吗?王爷对你还算上心吗?”
“哪里有好不好的,不过是王府里的一只阿猫阿狗,王爷高兴了就逗两下,明日兴许不高兴了就散开了。”凤明弦凉凉道,“娘,若不是想到还有您,我怕是在那儿撑不下去的。”
刘氏痛惜着女儿,心里更怨怼弟弟了。
凤明弦看着刘氏的表情,暗暗点了点头。
凤明弦上辈子大把的给母亲银钱,母亲是守不住的,全贴补了娘家弟弟,只觉得自己是刘家的女儿,娘家弟弟是刘家的独苗,对刘家好才是真的好,才是报了她对刘家的养育之恩。
原本娘亲对舅舅还是有怨恨的,看着女儿在王府里穿金戴银,便非但不埋怨舅舅贪墨凤家的家产卖了凤家的女儿,还感恩戴德!
她只觉得舅舅为自己亲闺女寻了个好去处,做不得王妃也算是一辈子飞黄腾达了!
如今她就要让母亲穷着紧着,记住舅舅是吃了她都不会偿命的,只希望她能够清醒过来,别害了女儿进了火坑,她自己也搭进去一条命!
凤明弦又摸出了两件提前托绣工坊做的两件小儿衣裳,给了母亲,“这是给弟弟的冬袄,都是弹的好棉花,你可别又拆了给舅舅做棉裤了!”
“哪里有的事儿!我什么时候拆过你弟弟的衣裳给你舅舅做!你呀!就是心眼太多,才觉得你舅舅是坏的!娘打小就知道你算计多,娘可不喜欢你这样,你可别乱想你舅舅!”
凤明弦似笑非笑,“没有就好,兴许是我记错了。这是我使了一个月的月钱托人做的,饿了我好几顿呢,没了你再问我要可是真没了!娘你可要照顾好弟弟。”
“定是你做梦记差了!”刘氏到底小门小户出来的,愚笨又气性大,“你怎么一点儿出息都没,进了王府,手头也没个钱!”
呵?记差了?是谁写信说弟弟冻的浑身发抖的时候,舅舅不肯给冻伤药的?
知道母亲是个糊涂的,凤明弦也没再多说什么,“娘,还有件要紧事儿,给我弄点儿避孕的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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