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跟你走,傅白。”
闻天又回到了那个巨大的坑旁边坐着,两腿耷拉在边缘,无悲无喜的眼神看向没有尽头的深渊。
他能够听见深渊底部那些刀剑的哀哭,每一把刀每一柄剑都是追随主人积下无数杀业后再被遗忘在这里。
他迟早也会变得和它们一样。
“但我有一个要求。”
傅白颔首。
“说来听听。”
“我希望在你死之前,把我彻底毁掉。”
闻天提出了一个傅白没有料到的要求。他所说的“彻底毁掉”,不但要让剑灵烟消云散,还要把剑身一并粉碎,让它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闻天……”
“你这次根本就没想活下来吧,傅白。不用骗我。我好歹比你多活了几千年,这点心思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傅白无话可说。好半天,才重新开口。
“并非是我一心求死,只是此次再把傅琼封印,如果不做好搭上一条命的准备,恐怕没法收场。”
闻天叹了一口气。
“你们兄弟都是可怜人,执念太深。”
…
“傅白的生身母亲是魔,他和傅琼,是人和魔结合的后代。因为这样的血统,注定他们两个一生都不会安宁。我不知道傅明捷有没有爱过那个女人,但他和自己的两个亲生孩子完全没有任何父子亲情。这两兄弟,说白了,就是为了击退黄泉界制造出来的武器。傅明捷像打磨两柄剑一样对待傅白傅琼。因为小孩子不能好好控制体内的龙息和灵力,所以就把他们关在又黑又小的屋子里,用锁链和符纸封住。”
那时凡界和黄泉力量相差悬殊。对于拥有魔的血统的后代,哪怕是自己的子嗣,傅明捷依然用看待怪物的眼神,去看待他的这两个儿子。
“傅琼比傅白的天赋更高,七岁以后,他就有较多的机会呆在屋子外面,而傅白就要面对一个人被关在屋子里的时光。我第一次和傅白正式见面,就是在那个小小的屋子外面。屋子只有一扇被符纸贴满的窗。我撕开符纸,阳光透过缝隙钻进去,恰好照在傅白仰起的脸。我问他要不要出去,他想了想,说他不该出去。”
——如果自己跑出去,会有很多人因我受罚。
司子容叼着一根草叶,放松地坐在地上,边讲边露出怀念的表情。
“看来禽兽也能养出好儿子,傅白小时候可听话了。我施了妖法,带他出来玩,还拉上连城一起。连城开始不赞同和傅白走得太近,毕竟他是半个人,我们是妖。像我们这些自成一脉的妖族,既不和黄泉掺和,也不插手凡界的事。纠缠的因果太多,会给自身招致许多麻烦。后来也确实印证了这句话。连城为了保护傅白而死,我则是在两界大战,为毫不相干的凡界,战斗到最后一刻。但那时哪里管得了许多呢。连城教傅白法术和剑术,我呢,一有机会就带着他四处疯玩。后来傅明捷死了,傅卿回傅家接手家业,傅白和他弟弟的处境才好了不少,但很快,又被带到战场上。”
司子容说到一半,忽然转头去看认真聆听的傅谦,弹了他的脑门一下。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