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不要啊!不要,我不要!啊……」
崩溃似的叫喊,回响在整间包厢,整个月色……
她的手上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从她的指fèng间汨汨流出,流下了手腕,滴上了她白色的衣服、裤子,然后是穿着凉鞋的脚和鞋子,血一直流,她拚命拿卫生纸去擦,只见白色迅速被染成鲜红,触目惊心令她发了狂。
她开始尖叫,一直尖叫,抱着头发了狂的叫,喊破了喉咙也没见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在她面前倒下,闭上了眼睛,任她怎么喊怎么叫怎么摇,他就是没法子再醒过来。
脑袋变得一片空白,身子晕眩得厉害,她就快要昏过去了,却无法忘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
「啊!」
风暖暖胡乱挥动着双手哭叫着惊醒过来,室内一片漆黑,月光透过窗帘点缀着一丝光影,风由窗子的空隙钻了进来,轻轻柔柔地,竟让她一阵气苦。
好静呵,静得她发慌。
拿起身旁的闹钟看了一下时间,风暖暖起身穿衣,随便梳了两下头发,抓起钱包和钥匙使出了门,搭上公车。
已过了下班时间,路上不堵车,车子摇摇晃晃地驶在街道上,晕黄的路灯照得路上闪闪生辉,偶尔经过路边的小公园,小桥流水,云淡风清,竟也觉迷人得紧。
风暖暖的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眼角却闪过一道晶莹的流光。
她不想哭,一点都不想,但是为什么她的鼻子就是觉得好酸,胸口就是觉得好闷好痛?
过往的记忆她本来忘了,现在却都全部想起。她一直把养父当爸爸,今晚,却让她梦见了亲生的爸爸──那个在她五岁时便因公殉职的爸爸。
呵,原来她还有一个爸爸,不是只有那个老头而已。
原来,那个好赌的老头根本不是她的爸爸……
风暖暖笑出了声,声音却有些悲凉,听得公车上的人背脊一阵凉,纷纷离她远些。
其实她心底深处一直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个爸爸,只是不愿意再想起这段令人胆战悲哀的过往,所以她的脑袋瓜子自动自发的选择了遗忘,现在却因为枪战、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出现而一一苏醒过来。
他,还好吗?
想起高阳,风暖暖眼角的泪终于滑下,多日来紧绷压抑的情绪决堤,再也仰不住,她嘤嘤的哭出声,用手捣也捣不住不断从喉间逸出的哽咽心伤。
要哭,就趁现在,等会儿就不能哭了。
只要一眼就好,确定他平安,从此陌路……
第七章
爱咪正坐在病床旁边削苹果,技术很好,小刀将苹果削了一圈又一圈,皮全连成一气没断,好看得像是丝带。
要是平常,高阳一定会亏一亏她,说她贤慧,可以娶来当老婆,但现在的他没心情,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苦瓜。
爱咪偷偷抬眼瞧了他一眼──还是那一号表情,难看得惹人厌。
「你很不给面子喔,美女随侍在旁,还削苹果给你吃,你这是什么脸?可别告诉我你是伤口痛,医生已经给你止痛药了。」
高阳懒懒的瞥她一眼,「他给我又不一定要吃。」
爱咪挑眉,觉得他疯了似的瞪着他,「那你痛死好了!」
「是啊,我痛死妳也不会哭,担心什么?」高阳反过来数落她,拿起一旁的报纸随便翻了翻。
他就是要伤口痛,痛死好了,让他记取教训,不要轻易对一个女人好,因为不值得。
「我不会哭,可是有一堆女人会哭,你没什么好哀怨的。」爱咪边说边把苹果削成小块,粗鲁的扯下他手上的报纸,把小块小块的苹果往他嘴里塞,「快吃,我还有事。」
她在喂猪吗?
高阳抓住她的手,闭紧了嘴,「我不想吃,多谢妳的鸡婆,有事妳可以走了,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爱咪气得瞪他,想把苹果甩在他可恶又可厌的脸上,「你就是这个鬼样子,所以人家才看都不来看你一眼,死了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