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一处简陋的小木屋伫立在高耸入云的郊林中。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正倚靠在床榻上,素手摩挲着隆起的腹部,眉眼间所泛的柔意却在瞬间转为痛苦,她紧紧抓着被褥,疼得一声低吼。孩子……要生了!彭!屋门忽而被人踹开,呼啸的寒风卷入屋中。一排黑衣人站在屋外,为首的女子一袭华服,穿着鲜艳整齐,俏丽的脸颊小巧精致,锐眼扫向了木屋,视线停留在即将生产的凤柠禾身上。凤柠禾看清来人,眼神微亮:“倾城,那夜我被人构陷与小厮苟合的事情查清了吗?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凤家大小姐,败坏门风,今日我便替凤家除了这颗毒瘤!”凤倾城动了动红唇,清脆冰冷的女声徐徐掷下。凤柠禾目露错愕,惊慌失措得盯着她:“我与大皇子有婚约在身,孩子是大皇子前往楚城前留下的。那晚回府后,是你与我说,大皇子行踪不明,让我先行出逃,避免事情闹大,待孩子出生,再证清白。我虽有违祖训,但并未败坏门风!”“哦?”凤倾城像看待一桩好玩的事,饶有兴趣地挑起嘴角,不屑一顾:“那晚你身上的药,还有与你苟的小厮都是我亲手安合排的,这孩子明明是那肮脏的小厮!哦对了,大姐姐怕是还不知道,此时大皇子和三妹正在楚城忙着游玩呢,就算你找到他们,你真以为大皇子会为你作证?要下你与小厮苟合的孩子?”一番话,宛若晴天霹雳,凤柠禾怔在原地。楚城在边境,环境险恶,她怀有孩子,经不起这一路的奔波无法前行。只是,她护了如此之久的孩子,竟不是大皇子的!羊水已破,凤柠禾一时气急攻心,腹痛更加剧烈。她双手护着腹部,额前已然蒙了层大串的汗珠,却是疼的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凤倾城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笑靥如花:“若非大皇子出面,你又怎会上当?我精心设下的计划很完美吧。从今日以后,世间再无镇国公府凤柠禾,唯有我凤家嫡女凤倾城。大姐姐你便放心去吧,未来镇国公府自有我父亲接手,后宅由我母亲打理,至于你的未婚夫大皇子,小妹她也会替你尽到妻子之责。”凤柠禾盯着往日看见自己轻声细语叫着‘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的二堂妹,眼前这般陌生模样让她不寒而栗。这一切,竟然是密谋。她一向最为敬重的大伯和婶婶,深爱的未婚夫和她亲爱的妹妹们联手,将她步步逼入绝境,鸠占鹊巢!电光火石间,她想起嫡亲哥哥凤临渊在离京出征前曾告诫过她的话。让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切莫与大伯一家深交。可她偏偏不听,反而在凤倾城的挑拨之下与嫡亲哥哥心生间隙,直至凤临渊战死沙场最后一次离京前,她都没亲自为他践行,见上最后一面。看着凤柠禾气到发颤流泪的模样,凤倾城起了玩心,纤纤玉手正拿着把匕首,冲着她的肚子比划着,似在思考从哪下手合适:“你生孩子如此费力,不如就由我帮你一把。”凤家大小姐,毫无修炼根基,只是个再也寻常不过的凡人。木屋狭窄,她无路可逃。凤倾城眸色一狠,手上的匕首狠狠刺下!“啊!”声声尖叫欲要划破天际,凄惨地令人怜悯。凤倾城觉得聒噪,傲慢地伸手轻轻揉了揉双耳。终于,哭喊声停下了,茂盛的林中万籁俱寂。“二小姐,那个废物失血过多死了,这孩子怎么处理?”侍女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来到凤倾城身旁。“这孩子横竖也是杂碎,丢去喂狼。”转眸之际,凤倾城的视线却被孩童额心隐隐若现的一束花印所吸引。她赶忙夺过孩子。这印记,全天下只有西幽洲的那一位才有。难道说,这孩子不是小厮的?是……他?一股狂热的笑意瞬间涌上心头,凤倾城红艳动人的唇不由自主上扬,有这孩子在,她定能尊荣一世!凤倾城抱紧了孩子,眸中波光暗涌:“孩子就由我亲自处理,此处荒郊野岭,饿狼出没,活人来了都发怵,晾她还尚存一息,就这条件,也不能活着走出去,找个地方把尸首丢了吧。”黑衣人迅速将尚存一息的凤柠禾从屋中抬出,随手丢下悬崖。是夜。林中寒风凛冽,一道夺目的红光从天而降,径直袭向了躺在丛林中毫无生机的女人。蓦地,女人睁开了双目,疼痛的四肢与脑海中排山倒海般翻涌而来的记忆在退却以后,一抹惊色浮现在脸上。没想到她林国女帝惨遭算计,被挖灵骨,魂魄离体后,居然重生在一个与自己有类似遭遇的女子身上,且原身名字也只与她相差一字。凤灵禾苍白的唇瓣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原来是她命不该绝,连老天也看不过她们的遭遇。手腕被一股清凉的气体缠绕,她下意识转眸看去,只见纤细瘦弱的皓腕上赫然套着一只银铃玉镯。惊喜自她眼底掠过,她的空间灵镯与她一并重生了!突然一丝难以捕捉的腥臭味钻入凤灵禾鼻间,内心危机感喷发。几乎在一瞬间,她凝聚意念从空间灵镯中调出法器捏在手中,支起残破不堪的身躯凭着感知向后侧西南方掷去。凛冽的破空声后响起一道凄厉怪异的嘶鸣。待凤灵禾回身,只见三十丈之外,一条近乎六尺长全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大蛇,狰狞地张着血盆大口。在其眉骨,两眼,七寸,蛇尾分别被五颗幽冷的钉子狠狠钉在树上,已无气息。死的不能在死。看着那身形扭曲的大蛇,凤灵禾眸光微闪,刚才她若再慢两息,整颗头颅怕要葬在这蛇口之下。回想先前被抛下山崖的记忆,她眼中迸射着寒光,心中暗自发誓,今日之后她便是凤柠禾,未来等待时机成熟,她必为原身手刃凤家人!就在她离开后没多久,两道身影匆匆而至,来到了墨蛇死亡之地。为首的的男人一袭玄衣,腰间环绕着一道银链,眼底一颗红痣平添一抹邪肆妖冶之色,狭长凤眼此刻裹挟着一层寒霜直视着被钉死在树上的墨蛇。男人身上的寒意直袭一旁的阿玺。阿玺只觉得有一抹寒意从脊椎爬上心头,他哆嗦了下身体:“竟有人敢对主人您养的灵宠痛下杀手,属下定会好好调查,将此人抓住!”被称为冥王的男人垂着眸,修长的羽睫盖不住他眼中的森冷阴翳,他轻动薄唇:“还有那夜胆大妄为的女人,一并将她查出!”他乃是西幽洲赫赫有名的冥王,遇神杀神人见人怕,可那不知胆大的女人,竟然趁人之危,在他体虚之时,侵犯他!他倒要看看小小的离国境内,是否藏得住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