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完婚出来,季泽清说:&ldo;吃个散伙饭吧。&rdo;
于是,我们走进了一家小得离奇的面馆。店铺只有六七平米,摆着两张桌子。角落里还放着几个煤炉,鼓鼓地炖着浓汤。大热天的,也不是饭点,面馆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我们俩要了两碗拉面,季泽清掰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理了理毛刺,递给我。
我接过来,说道:&ldo;花钱还真是花在刀刃上。结婚前还能请我吃只鸡呢,离婚后就剩一碗面了。&rdo;
季泽清掰开第二双筷子,看着我,说道:&ldo;你是个缺心眼儿的笨蛋,对你好也是白好,干嘛花那么多钱在你身上。&rdo;
我咬着筷子说道:&ldo;你别过河拆桥啊。我哪里笨啊?我没考进哈佛,至少考进国内重点大学了好吧?&rdo;
他没好气地说:&ldo;对,你不笨,你在记者会上说的那些话,足够为几本书做素材了。你以后继续写小说吧,浪费你的才能都可惜了。&rdo;
我笑了笑,不说话了,想,写小说也是条活路啊。
热腾腾的拉面上桌,几片薄牛肉浮在上面。我搅拌了几下,大口地吃起来。
季泽清说了句:&ldo;慢点吃,不怕烫着啊。&rdo;
眼睛被热气熏得有些疼,我低着头,没搭理他。滚烫的面入了口,让全身的毛孔都绽放开了。身体各个角落都冒出汗来。出了汗,液体就不会从眼里流出来了。
季泽清问道:&ldo;冯佳柏和沈青春的婚事照常举行。你听说了吗?&rdo;
冯佳柏还是没有拗得过韩斐,也没拗得过沈青春,或者他被我刺激得已经失去抗争的勇气了,白白废了我给他争取舆论自由的付出。
季泽清和以往一样,吃得很少。他问我:&ldo;你怎么办?&rdo;
我反问:&ldo;什么怎么办?&rdo;
&ldo;你的冯佳柏跟别人结婚了,你打算怎么办啊?&rdo;
我偏着头想了想:&ldo;还没想好,要不找李善军结婚去?&rdo;
季泽清放下筷子,说道:&ldo;我尸骨未寒呢,你敢!&rdo;
我哼道:&ldo;你管得着吗?那时冯佳柏跑到国外,我都能拉着你结婚;现在人家终于结婚了,我就不能拉着别人再结一次婚么?&rdo;
季泽清拿筷子敲了敲我的头,说道:&ldo;我不许,听见没?你给我找个地方好好待着,别再搞出花样来了。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能忍你啊?&rdo;
&ldo;你不也没坚持下来吗?要忍就忍到底,哪有像你这样半途而废的?&rdo;我翘着嘴埋怨道。语气是娇嗔的,像是我这么一说,季泽清就会改变主意,然后叫我&ldo;季太太&rdo;一样。
季泽清拨了拨我的头发,摸着我额头上的小疤,说道:&ldo;我没有半途而废,纪晴冉,一直是你在半途而废。&rdo;
他把手缩了回去,看着我说:&ldo;冯佳柏有这么好吗?让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如果没有他,我们都不会闹到离婚。&rdo;
&ldo;没有他,我们也不会结婚。&rdo;我说道。
他轻笑了一下:&ldo;那照你的意思,我还得谢谢他。&rdo;
我低着头说:&ldo;那也不用,婚结成这样,你没沾着什么好,有什么好谢的。他是一个失败的媒人。&rdo;
我把手机卡拿下来扔了,把手机推给他说道:&ldo;还给你。&rdo;
季泽清看了看,没说话。
面很快吃完,我汗流浃背地擦了擦嘴,又擦了擦脖子,站起来说道:&ldo;以前都是你请我,这次换我请你吧。&rdo;
说着,我压了20块钱在桌上,转头跟他道:&ldo;季泽清,再见。&rdo;
四年前,我和冯佳柏说:&ldo;冯佳柏,再见。&rdo;然后,我送走了我的初恋。四年后,我和季泽清说:&ldo;季泽清,再见。&rdo;然后,我送走了我的爱人。
回到学校,办了所有的注销手续。跟所有离开学校的毕业生一样,我和杜文诺拉着还有一年才研究生毕业的王奎吃了饭,喝了酒。杜文诺醉了,抱着王奎一直哭,王奎被她抱得很是享受,满脸都是夏夜的凉风。我没地方抱,只好抱着啤酒瓶哭了一场。
例行完这些事,我背着行囊,去了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