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德尔
一处偏僻的园子。偶尔走过一两组巡逻的皇家骑士,步子一丝不苟,绕这儿打上一圈,朝着主殿的方向回去了。
高处,帝国的二皇子背对窗框,百无聊赖地听着渐行渐远的啷当声响,食指将发丝反复弯卷又松解开来,一双上挑的眼没有焦距。
黑发大公刚推开门,原本睡眼惺忪的皇子瞬间正色,嘴角却含了一抹纨绔。
那银翼小姐到了没?普林提斯的嗓音夹了干涩,似乎是喉头干燥又逼仄,大半天没有补充过水分了。
霍尔德尔不徐不疾地走进屋内,对答道:小姐还没到,距约定的时间还早。
霍尔德尔卸下外披,规整地叠好放在一旁的躺椅上,普林提斯蹙眉瞧着,友人依旧是一身整齐立正的纯黑劲装,走起路来连腰间的流苏都不带摆动的。
那便等着呗。皇子清清嗓子,语气中读不出情感,只有满当当的无所事事。
霍尔德尔听出普林提斯的鸭子嗓,唤门口的骑士拿来一一杯微凉的水。
我妹也来了。他将水杯呈给皇子,颔首浅浅道。
普林提斯这下不困了,尽可能地瞪圆了狭长的眼,不惜喑哑着嗓子骂道:该死的黑鹫,咳,你又带那妮子来折磨我?!
安琪莉可·黑鹫,那个女人一进皇宫总要闹出点乱子,看来今天也免不了。普林提斯想到这里又猛咳几声。
殿下,先喝点水。安琪莉可的哥哥倒是自若如常,把水杯往皇子嘴边递了去。
普林提斯无语,一把抢过杯子一饮而尽,愤然道:给你十分钟,赶紧把她支走!
霍尔德尔抬起头,嘴角吹起些许笑意,一双邃邃的眼望着皇子,模样古怪得叫普林提斯差点被水呛到。
若不是她,属下也不会特地来此告知您。家妹实在是想见那位银翼小姐,属下束手无策。
黑鹫的语气激起二皇子一身鸡皮,这男人只会在这种时候跟他玩君臣那套,还总是有来有往,语句妥帖得无可指摘。
普林提斯无语了,索性跳到躺椅上摊着了,还顺带一脚踢开了黑色的披风。
他这一套行云流水,霍尔德尔随从二皇子多年,一早习惯了,也懒得继续卖乖扯皮。
黑发男人继续说:我把她安置在外宫的花园里了,待会接待银翼小姐就在那吧,要是让她来这儿,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这儿是办公的地方,又不是内殿寝宫。外殿人多眼杂。而且我这儿不是也有一个花园。
虽然破烂了点。普林提斯带了点心酸。
霍尔德尔回道:要的就是人多眼杂。
皇子扭了扭僵硬的肩膀,懒洋洋地抓抓头发,心想果然是你。
行吧,你这多疑的脾气我是管不了了。依你安排,反正人能见到就行。
普林提斯一边起身整理自己,一边瞥了眼霍尔德尔,啧啧,这小子这会儿看上去倒是波澜不惊的。
外殿的花园衔接着宫门与赛勒贝迪宫,后者是皇家礼厅之所在,承办了皇室大大小小的宴会与典礼。
而这座冠以主神之名的花园则是血狮皇室的最要紧的脸面,如同现今皇帝一般,满园的富丽堂皇,却毫不失威严肃穆,金色的雕花零星点缀于沙色的石柱上,浓郁的园艺树木佐以金茶花的贵气与牡丹的雍容,一步一景皆是呕心雕琢。
这份精巧过了头,则会有些沉重。
于一条曲径之中,西芙的每一步踩得扎扎实实,周遭充沛的花香打在她鼻尖,不像是想象中的直冲天灵盖,反让她的呼吸更为稳当。
她一身银线钩花裙,脚上依旧是平底的便鞋。出门前还是拗不过可可的执着,给头发打了几个大波浪卷,又戴上一顶翻边羽毛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