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十五,
墨子渊携着自己的小厮墨棋辞别了万梅山庄,回到了墨家宅。
一个骑马疾驰在官道上的剑客,刀客之列的江湖中人也许并不值得奇怪,但如果是一个一个骑马疾驰在官道上的俊俏书生那就显然足以惹得让人侧目了,更别说这书生骑着马的时候总在马背上左右颠倒着,摇摇晃晃的,一副随时可能被他身下的马颠下来的模样了。
“少爷!少爷你跑慢点儿!”也骑马跟在了身后的是一个一身青衣的小厮,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骑着马的姿势却似乎竟是比着前面的书生还要更稳当一些,驾着马儿挥着马鞭跟在了男子的身后,“会颠下来的!真的会摔下来的!少爷!”
前面骑着马的书生的脸色似乎已经泛起了一些青白之色,却似乎仍然固执不肯放下手中扬着的马鞭,稍稍减缓一下夹在腿下的马儿在官道上的疾驰……
墨家宅的墨子隐(字子隐)是墨家老父墨丘独自一人带大的,这在墨家宅在的镇子上早已不是什么特别的传闻了。自二十年前,墨家宅的女主人莫名早逝之后,便是墨丘独自一人将年仅九岁的墨子隐带大至今的。且不论是生恩还是养恩,对于墨子隐来说,墨丘都已经是他自己唯一的亲人了。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墨子渊的母亲早在多年之前便已早逝之后,墨丘便是墨子隐对于亲情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所以,尽管在第一时间听到墨棋口中说出的这个消息之后,墨子渊的第一反应确实在想——莫不是老头子这会子又想到了什么恼人的主意召我回去做媒了吧?但尽管如此,却仍然在第二天告辞了西门,近乎是立刻快马加鞭赶往了闽浙的墨家宅。
……
果然……当墨子渊赶到墨家宅的时候便只看到了一群聚在了门口满是脂粉气的莺莺燕燕,姨娘抱着自己还只有五岁的弟弟翘盼在了门口,向墨子渊招着手,脸上便随即露出了真诚喜悦的笑容了来……
沈姨娘是墨丘在七年前娶过门的续弦,为人性情温和,待人和善,即使是对下人也是难得的有礼的,之前曾经当过一阵子的守活寡的小寡妇,嫁过来的时候便已经二十七八了,今年已过了三十有五了,虽然对于当时年纪已经二十上下的墨子渊来说作为一个长辈到底还是有些隔阂的,但对于墨子渊却大抵真正还是上了心的,墨子渊也便就真心把她当做娘亲一般的来尊敬了。
沈姨娘素来喜欢找淡妆,此番倚着门框抱着小弟盼着他归来的样子更是多了一份温婉贤淑的模样,姣好的面容和眉间淡淡的喜色让她看上去似乎仍像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姑娘,颇是有些风情的。
很多时候,墨子渊会想,墨丘大抵真的是走了个狗屎运才会在当初瞎摸碰撞的情况下娶到一个这么好的续弦的姨娘……
沈姨娘帮着风尘仆仆赶了回来的墨子渊整了整脖子口的衣领,将怀里的墨子期放在了墨子渊的怀里,笑着轻轻弹了弹墨子渊的额头,道,“你这孩子,尽在外面乱跑了,都已经近半年没有回过一次家了。”
墨子期是沈姨娘五年前所生的一子,天资倒也是聪慧,半年前墨子渊还常在家的时候曾教于过他一些读书写字的技艺来,对他这个长上了许多的哥哥倒也是亲近。
墨子渊懒懒地抬眼看了看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一群莺莺燕燕的景象,终于似乎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姨娘,若是你不是每次都在我回来的时候叫上一大群的媒婆,……也许我回家就一定会回得再勤一些的。”
随后,墨子渊便瞪着眼去看一旁似乎精神气和脸色都很不错的墨丘。
墨丘今年已经快近五十了,看上去却似乎仍像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面色儒雅,眼角虽已有了一些的尾纹,却仍能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一副好相貌,就算是现在,也似乎看上去是个好看气质儒雅的中年人,上颚上还蓄了两条长长的胡子勉强盖住了下巴……墨丘吹了吹自己两边的胡子瞪眼道,“看什么看,你姨娘做的对,快近三十的人了,还不娶妻流连青楼烟花之地也太不像话了一些。”
墨子渊道,“你现在的气色看上去似乎很好……”
墨丘捋了捋他两边的胡子瞪眼道,“……那又怎样?”
墨子渊随后便不紧不慢的说道,“在来的路上我曾与自己说过一句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小棋子告诉我说你患了痨病……要病危了……然后我就对自己说……”
墨子渊懒懒的掀了掀自己一边的眉毛,道,“对自己说……如若你这次再骗我……”墨子渊这会子顿了顿,想了想,却是不再说话,只将手上的马鞭递给了小棋子,便径直向着里屋里面走了进去。
墨丘掏了掏自己的耳后根子,便问道,“如若我骗了于你,你且要如何?”
——便诅咒你今后不能人道。
墨子渊懒懒的抬了抬眉,最终还是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不言语的走进了里屋。
随手也掏了掏自己一边的耳朵,
——老爷子最近火气有些大了,……总还是不要那么刺激他才好。
……
回到墨家宅之后,沈姨娘便已经重又开始为自己张罗起了结亲的事儿,他却似乎总是对此表示出了极为兴致缺缺的模样。
沈姨娘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