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很好,很有道理,很有远见。”楚妙微微一笑,道:“但我不高兴他活着,妨碍你成为太子之人,都需要尽快死,以绝后患。”
易元简语声平淡的道:“母后是准备把儿臣的皇兄皇弟们全都除去,以绝后患?”
一想起那十几个皇子们,楚妙就觉得头疼,道:“必要时,需要这样做。”
易元简微微皱眉,道:“父皇若是曾有负于母后,冤有头债有主,他已驾崩,怨债应止于此;何况,父皇待母后不薄,母后何苦害其无辜儿孙。”
楚妙淡淡地道:“他待我不薄?”
“父皇待母后不薄。”易元简道:“母后要的,父皇都给了,即使皇后之位,也力排众议给了母后。”
楚妙不以为然的道:“我所拥有的,都是我自己得到的,不是谁给的。”
易元简不以为意的道:“父皇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是一国之君,大易国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若不给,母后根本什么也得不到。”
楚妙理直气壮的道:“他给,我要,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易元简若有所思的道:“他珍爱母后,给予母后的一切,母后只觉得是理所当然?”
“珍爱?”楚妙很是诧异。
“还记得十年前北上草原狩猎吗?”易元简轻描淡写的道:“母后和方文堂,在山涧,儿臣看见父皇看见了。”
楚妙顿时一怔,整个人面红耳赤,她没想到易元简早已知道她和方文堂的关系,她不希望他知道,她紧张的道:“我和方文堂……”
易元简等她说下去,只见她眼光细碎,嘴唇颤抖,说不下去了。
楚妙难以启齿,当年她太弱小了,才十九岁,有个二十岁的强壮少年抱紧她,发誓会全心全意的保护她,那一刻,她无法抗拒。
她面对着易元简说不出口,觉得羞辱难当,觉得难堪,那是很丑陋的事,她引以为耻,她害怕易元简觉得她是个水性杨花之人。
易元简没再等下去,接着说道:“方文堂从此平步青云,母后也同样步步高升。如果不是因为父皇珍爱母后,儿臣想不出其它理由。”
楚妙只是涩涩的一笑。
理由是他父皇深爱他母亲!
皇上深爱的是孟漪,很爱很爱。当年,被孟漪收留的楚妙一心想摆脱卑微的身份,便要进皇宫,多次恳求孟漪将她推荐给皇上。皇上答应了孟漪的请求,让她进皇宫为嫔,多年都不闻不问。
楚妙心知肚明,自己之所以能有恃无恐,是因为她很尽心的照顾、养育易元简。皇上需要她渐渐强大,从而能保护孟漪的所生的儿子易元简。
偌大的平王府、繁华的平定街、最优渥的待遇……,不过都是楚妙迎合皇上的心意,让易元简享有极尽荣光。
为了取得皇上的信任,楚妙甚至是不惜无法生养,悉心的养育易元简。
楚妙被册封为皇后,方文堂的平步青云,不过都是皇上便于让自己深爱的孟漪的儿子易元简能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一切,都因为皇上深爱孟漪,而不是珍爱她。面对着易元简的注视,楚妙涩涩的笑意变成了轻蔑的笑,道:“我不稀罕他的珍爱,他对待你母亲的方式令我深恶痛绝。”
易元简沉默了。
楚妙漠然的道:“因你父皇日以继夜的强行野蛮的占有,你母亲身心被摧残的支离破碎,三尺白绫自缢身亡。”
易元简的眼帘一垂。
楚妙淡淡地道:“自从我们一起进入皇宫,就是我们俩个人在相依为命,你需要体谅我的所作所为,皆都是‘只能’和‘不得不’,我没得选择。”
易元简道:“很多时候母后有选择,可以选择心狠手辣,或者是选择仁义道德。”
楚妙冷道:“仁义道德是皇家最没必要的东西,比利器还尖锐,非常伤人。”
易元简不认同的道:“儿臣认为恰恰相反。”
楚妙一怔,他变了,不再沉默着置身事外,不再对凡事都漫不经心,而是立场明朗了。他的主见,他的态度,都那么清晰有力,勇于反驳,勇于表露。
是什么让他有了变化?
易元简明确的道:“这次对待皇兄,儿臣不得不请母后别选择心狠手辣。”
楚妙见他坚持,不悦的变了脸色,她不能再坚持了,改变主意道:“既然如此,这一次我如你所愿,只要太子殿下今日按我所需要的招供,我不再对他动刑,将他囚禁在太庙,留他一命。”
“只要他今日能醒来,今日就可以招供。”易元简语声平淡,笃定易渊微的审时度势。
楚妙冷静的道:“总有一天,你会尝到仁义道德的后果。”
易元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