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走廊里已经熄灯,关琼枝蹑手蹑脚地刚要上楼,楼道里很安静,突然,她警觉地听见有呼吸声,尽管很轻,关琼枝受过专业训练,一下铺捉到轻微的气息,想掉头已经来不及了,就听见一个严厉的女声,“关琼枝,你好大胆,出学校,大半夜才回来。”
舍监中气十足,总算抓住开小差的女生。
关琼枝垂头丧气地跟在舍监的身后,到舍监办公室,四十多岁的女人,一脸严肃,杨琳真经常骂舍监是变态的老姑婆。
关琼枝老老实实地站着,舍监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像锥子一样戳着她,“关琼枝同学,你去哪里了?”
“我舅父路过上海,来看我,请我吃了一顿饭。”跟先前的理由能对上。
舍监的小眼睛在玻璃镜片后闪动,半信半疑,“你舅舅?真是你舅舅来看你,你为何不打招呼偷跑?”
“我没偷跑,下午找您请假您有事不在。”
关琼枝出去时经过舍监办公室,看见屋里没人。
舍监想想,情况属实,扶了扶鼻梁上黑框近视镜,“你不知道学校的规矩吗?叫你父母来学校一趟。”
关琼枝腹诽,多大了还找家长,也不敢硬顶,态度诚恳,“我家是外地的,父母不在上海。”
舍监恍然有点印象,这个叫关琼枝的女生不是本地人,一般周末不回家。
“你不是说你舅舅来了吗?让他明天来一趟学校。”舍监道。
关琼枝着实吓了一跳,叫方斯年来,不是露馅了,不打自招,细声细气地说;“我舅舅明早的火车离开上海。”
跟家长告状行不通,舍监治这些不听话的女学生有的是办法,“从明天开始,你打扫卫生间和走廊,一个星期。”
关琼枝有点小洁癖,听说清扫卫生间,皱着鼻子,“我只拖走廊,两个星期可以吗?”
女舍监啪地一拍桌子,“你还讨价还价?看样罚你轻了。”
关琼枝耷拉着脑袋往宿舍走,二楼走廊里一盏壁灯亮着,光线幽暗,她推门走进宿舍,闻瑛和方琪听见门声坐起来,闻瑛打开手电筒,照着她的脸,问;“你被舍监抓住了?”
关琼枝坐在她的床铺上,“舍监躲在楼洞里,守株待兔,我当然难逃一劫。”
方琪问;“处分你了?”
“罚我扫卫生间走廊。”
舍监老姑婆人虽然严厉,心地还算不坏,女学生违反校规,顶多就是罚扫卫生间,不报到学校。
“舍监到寝室找你,不知道那个背后使坏,把你告到舍监跟前。”
闻瑛略提高了声音,显然故意给有人听的。
屋里除了杨琳真再没有别人。
杨琳真处处针对关琼枝,杨琳真告密没有把柄,杨琳真佯作睡着了,她们说话她全都听在耳朵里。
一周清扫,关琼枝卖力地拖走廊地,其她同学晚上去膳堂吃饭,长长的走廊,关琼枝停住歇息,然后,一鼓作气把地拖完。
走廊清扫她做了,站在卫生间门口打怵,强忍住不适,捏着鼻子把卫生间两个隔间地拖了。
心里作祟,她喉咙干呕,急忙到走廊里喘口气,憋了半天,这时,同学们吃完晚饭回来,闻瑛跟方琪上楼,闻瑛举了举手里的饭盆,“别干了,吃完饭再干,看我给你打什么好菜。”
关琼枝捂住嘴,摇摇头,闻瑛跟方琪走过来,方琪小声说;“你真不能干,偷懒叫学校女佣干,付钱给她就是了,上次杨琳真都是女佣帮着干的。”
拿钱雇人,舍监知道加倍罚。
关琼枝气息平顺了,“我去洗澡,回来吃饭。”
清扫一次,关琼枝洗一次澡,不然觉得连喘气都有卫生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