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工程队也确实挺倒霉的。
要不是许家庆被监察委抓住了,由此顺藤摸瓜查到他们身上,没准他们还能继续混得风生水起呢。
然而,工程队长被捕了不要紧,荣城各局机关相继落马了一批收受贿赂的党员干部,只三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揪出来四五个了,其中职位最高的是房管局副局长。
因为这件事,荣城政界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被拿下的就是自己。
啤酒厂因为不顾影响,将罐头厂的建设工程承包给了不法分子,助长了资本主义势力的发展,而被市里区里接连通报批评。
啤酒厂是整件事中唯一一个省城单位,市监察委的人马上会组织调查组进厂调查。
许厂长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最近因为抓生产有力,又成功促成了八厂联合办学,已经是市委的提拔考察对象了。
正值考察关键时期,却突然飞来横祸,哪怕他不是罐头厂的直接负责人,也要替老冯背上这个黑锅了。
在外人看来,他才是罐头厂筹备领导小组的一把手。
看着眉头紧锁的许厂长,以及旁边一脸愧疚的冯副厂长,戴誉也有些犯愁。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许家庆竟能给厂里找来这么大的麻烦,只是被开除,真是便宜他了!
“许厂长,你放心,是我失察又领导不力,你已经将罐头厂的筹建工作全权下放给我了。
这件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冯副厂长真诚地说,“我会与调查组说明情况的。”
许厂长大气地一摆手,“别说了,既然是集体领导的问题,就不能全归罪到你一个人身上。”
怪只怪他太信任对方了,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建厂问题都能弄出幺蛾子来。
当初他派戴誉去当领导小组的组员,不是没有帮自己看场子的意思。
但是对于他反馈回来的问题,自己没有给予重视,任由老冯全权负责。
他虽有些憋屈,但也不能说是全然无辜的。
将对方安抚一番,许厂长就僵着脸端茶送客了。
戴誉琢磨了一番劝道:“厂长,不然就像冯厂长说的那样,您跟调查组的人解释清楚,自己不是实际负责人就好了。”
他也是知道许厂长被列为考察对象的事的,如果这时候掉了链子,再想遇到这样一个提拔的好机会,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这件事里,他确实挺冤枉。
许厂长也没对他隐瞒,直言道:“哪怕我与老冯同时跟调查组澄清也不管用。
我让老冯负责罐头厂筹建的事,只是口头约定,并没有形成文件,或会议记录。
如果那样解释了,不但说不清楚,还很有可能给人留下推卸责任、没有一把手担当的印象。”
立在原地回忆了一会,戴誉拿起自己手上的笔记本,向前面刷刷翻了几十页,才停在一个页面上。
他大致浏览了一下,便递交给许厂长。
“您看看,这个能当做会议记录吗?”
许厂长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快有十分钟,才长舒了一口气。
尔后,眼神古怪地看了戴誉一眼。
戴誉不好意思地笑笑,打着哈哈道:“我就是随手一记,做会议记录都养成习惯了。
当时我进来给冯厂长泡茶,听了一耳朵你俩的谈话,出去没啥事的时候,我就简单记了一笔。”
许厂长再次低头看向那一页,这哪是随手一记啊!这他娘的都快赶上剧本了!
这小子不但详细记录了自己和老冯的对话内容,连他们当时的语气神态都要描写出来。
比如“许厂长哈哈笑着,热情握手”,“冯副厂长客气地笑”,“许厂长大气交代道”,“冯副厂长满意地答道”。
不只如此,日期、天气、见面时间都记录得明明白白。
想在短时间内造假,做一份这样类似于日记的记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厂长,这个行不?”
戴誉满含期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