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刚值完一周的班,从身体到大脑处处使用过度反应迟缓,他满脑子都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又琢磨着那老师条件太好了点,因此的确有点想临阵逃脱。宋也知道这人最不想失信,此时捏住短处,可劲儿的催:“你就说吧,去不去?真说话不算我就认了。”“去去去,”项臻哎了一声,捏了捏鼻子无奈道:“你把地址和时间发过来。”说话间已经到了医院外面,小雪刚停,地面上蒙的薄薄一层早就就被人踩化了。项臻挂断电话,总觉得还有事没办完,等走出两步后脑子让冷气吹的一激灵,顿时想了起来,转身回去,往昨天新收的一个急诊病人卡上打了三千块钱。——下午的读书沙龙准时举行,地点在新世界的名品书屋,男男女女十来位,看似随意落座,其实暗有玄机——书桌上放着职业归类,异性取向标牌为粉,同性则为蓝。项臻来的稍晚,好在运气不错,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位蓝色的老师标牌。他心中暗暗惊讶对方的面色年轻,又见对方正在看儿童读物,顿时以为这位大学老师是在暗示他喜欢小孩。项臻欢天喜地过去落座,走进才发现那老师的书里夹着一张明信片。是个小鲜肉的高清照,咬唇摸腹,十分色情。项臻迟疑了一下,微微皱眉。梁鸿刚刚收到宋也的语音,说给他介绍的老总太忙,可能要迟到一会儿。他倒不在意,难得来了书屋一趟,左右转转,凑巧发现了何起的新专辑。于是花钱买下一本,专门拆开去看里面的夹页照片。为了低调一点,还特意从现代教育专区抽了本书伪装一下。项臻这一坐吓了他一跳,抬眼再看,又是一愣,对方头发略长,黑眼圈很重,帅是够帅,但一看就是生活习惯不好,日夜颠倒给熬的。梁鸿觉得这人跟自己想象中的老总气质差别太大,左瞅右瞅又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是哪位。他心里特别怕是哪位学生家长,脑子里搜罗一圈儿没对上,便赶紧趁对方开口的功夫去翻班主任的朋友圈——国庆节的时候他们班组织了表演,学生家长到的很齐,因此特意拍照留念,此时正好派上用场。班主任信息不多,梁鸿心急手快,唰唰几下翻到,余光瞄了对方一眼,飞快地进行着比对。项臻把那一瞄看的一清二楚,对方似是打量,却又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实在让人不舒服。他微微皱眉,又想起刚刚的明星半裸照,顿时把这人的印象分拦腰砍掉了一半。只是人已坐下,总要走个过场。项臻淡淡笑了笑,打算打个招呼就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梁鸿刚刚比对完,见不是学生家长,心里一松,只以为自己想多了,忙抬头笑着回:“不晚不晚。”项臻去意已决,客气道:“听说你们老师都很忙,现在快期末考试,应该很多学生找吧。”梁鸿心想这人真会开玩笑,二年级考试有什么难的,于是耐心答:“这倒没有,孩子们都很听话,其实只要平时上课认真听见,回家好好做作业,期末考试没什么的。”项臻:“……”总觉得哪里不大对,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梁鸿这会儿放下疑心病,看着对方前面的老总标牌,也主动交流道:“你们老总挣钱很多吧?”“怎么可能,”项臻说,“我们挣钱有名的少。”国内医生的收入跟国外的没法比,同安医院虽然是知名医院,同行之中也有月入三四万的,但要么是科室主任,要么是热门科室的外科医生。项臻不过一内科住院总,连主治都没升上,一个月拿的那点工资补助不够吃饭的。他见对面的人一脸难以置信,皱眉道:“这个宋总应该跟你说过吧,我平时没有灰色收入,所以收入的确很低。”梁鸿:“……”宋也是说过,但宋也说的他年入200w左右……梁鸿心里觉得这人是在装逼,可是看那神情又不太像,自己咂摸了一会儿,顿时明白过来——老总吗,可能周围的朋友都是身家上千万。这个怪自己,不了解人有钱人的世界。“懂懂懂,”梁鸿点头道,“不过医药行业还是挺有前景的。我买股票,别的都一般,就医药股比较给力。”项臻对股票不懂,越聊越觉得跟这老师话不投机。他不再出声,跟对面地人坐着干瞪眼。瞪了会儿,起身告辞:“我医院还有点事,先走了。”没提留电话,意思是没看上。梁鸿也觉得这人虽然长相英俊,但状态不好,素质不高,心里嘁了一声,点点头:“不送。”等人走了,他也没了心思继续待,把书放回去,又买了两本旅游杂志,跟宋也打了招呼,回家继续批卷子去了。项臻也回了家,安安还没回来,项臻给老爸留了言,说自己晚上去接安安,随后衣服也不脱,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七点,外间防盗门响,项臻的肚子早已经开始咕咕抗议,只是难得酣睡,实在赖着不愿睁眼。这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支起身子等了会儿,听到有小孩哇哇乱叫的声音,顿时放下心来,知道是他妈送安安回来了。果然没一会儿,张主任进来开了灯,关切道:“你起来了?饭还没吃吧?我给你带了点过来,还热着,快下来垫垫肚子再睡。”项臻嗯了声起床,边去洗漱边诧异道:“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晚上过去接他吗?”“你爸怕你太累,他不是在微信上跟你说了吗?”项臻一愣,叼着牙刷看手机,果然看到幸福一家人里有未读语音。他点开听了,退出群聊又看到另一条宋也发来的。宋也:“我看你下午不是来了吗,钱老师怎么说一直没见到人呢?怎么个情况?”时间是下午三点半,那时候他早离开书屋了。项臻怔忪片刻,给人回:“我去了啊,跟他聊了几句,不太合适。”宋也:“纳尼?”项臻:“短发,面嫩,长得像新垣结衣,穿了一黑衬衫,不是吗?”宋也正在梁鸿家吃饭,差点一口给噎死。宋也:“!!!!!”宋也:“什么新垣结衣啊?!那个是我发小!你们怎么聊上的?”项臻:“……鬼知道怎么聊上的。”他心道怪不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闹了个乌龙。想了想又发:“我先吃饭了,历史老师那里你替我回一声吧。面就不见了,麻烦。”他发完信息看了看另一个手机,好在并没有医院来电,于是放下心来,洗手吃饭。张主任已经把粥和炖菜都放到了盘子里,一家人围坐在一块,边吃饭边闲聊。等说起江安安让老师送回家这事,项臻脸色一沉,抬眼看了对面的男孩一眼。他虽然在医院值班,但在保安室给安安留了钥匙,这孩子不回自己家反而领着老师去西江区,估计是故意的。江安安心虚,怯怯地看他一眼,一个劲儿地往嘴里扒饭。张主任见状说和道:“你也别总训孩子,你现在实在忙的不像样,老师连你电话都打不通。再说安安这么小自己在家待着多害怕啊!”项臻道:“我还有一个月就把住院总的班熬完了。等明年升了主治,休息时间肯定比现在多。这些来之前我都跟他谈过了,我爸非要让他上同安,他自己也说能独立要过来,结果现在出尔反尔了?”江安安小声辩解:“我没有反悔,我不害怕。”项臻俊眉一竖:“那你是故意折腾老师?”张主任忙打岔:“你别吓着他,我正琢磨呢,你总不回家他总得有人照顾,要不然我搬过来照顾你们几天?”“我爸还得你照顾呢,”项臻捏了捏眉心,“这事再说吧,不行我从外面请个阿姨,放学后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