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漫天里刚还一片金芒照人,转眼间只剩下一片淡淡的红雾,随着白色理石阶梯落到林清萸消瘦的脸上。
一个人影忽地挡住她眼前的残光,半天不肯挪移,就在她忍不住要看是谁时,头顶掠过一阵柔婉的声音:“你在这发呆做什么?”
是辛常在。
以为来人是为挑事,林清萸无精力对付,随意回了句:“辛常在好,这夕阳甚美。”声音似是从岩石中裂出的缝般微弱。
辛常在见眼前这个纸糊一般的人,又想起前些日子那个温婉细腻的林清萸,简直判若两人,很难将她们联想在一起。
其实她只是不相信眼前的人是林清萸,所以不由得多看了会,现在,她心中除了震惊,更多的还是觉得林清萸可怜。
她放软了声音道:“多出来走走也是好的,透透气,对身体好的也快。”
林清萸心里忽涌出一股暖意,面上堪堪苦笑。
她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若说是身病,不若说是心病。
自得知那件事后,她便停了药,本身体好转了一些,又因为慕娉婷差人送补品来,心里恶心的紧,一连几日都吃不下去。
“多谢辛常在关心。”她费力抬起眼皮,欠身行礼。
“你现在身体还是十分畏寒么?”辛常在从皇后那里听说过,林慕两人都是这般症状。
“劳辛常在担心,已经…”林清萸跟前一黑,顿觉天旋地转,歪头栽了下去。
辛常在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人下坠的身体,慌忙朝里喊道:“来人!林答应晕倒了!”又赶紧吩咐自己的侍女:“巧雀,去请太医过来!”
听见一阵慌乱之音,沫儿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小主!”她急急地唤了几个宫女,一起扶住林清萸,小心地将人抬到了屋里。
太医诊脉过后,只说是元气不足,精神乏力,有节食之象,开了几方调理肠胃,重振心神的方子,又嘱托好好用膳食便走了。
辛常在从宫里带了鲫鱼豆腐汤来,临门口时,太医说的话她听了个一清二楚,以为是林清萸不得宠,身边宫女故意苛待不给饭吃,顿时火冒三丈,怒冲冲地向林清萸身边的宫女呵道:“你们是见林答应不得宠,一个个就这般懈怠?”
“辛常在,我们没有啊!是小主她不肯吃饭。”一个宫女抱怨起来。
其实林清萸这几天都没有用膳,她也的确使了懒,几次把隔夜的饭菜拿出来用,反正也无人察觉。
辛常在这一出现,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你算什么东西?你主子的身子比你尊贵几多,还在这里推脱责任?我看你是顽劣至极,卑贱无匹,谁瞎眼指了你这不中用的奴才伺候人?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到底是…”辛常在一气呵成地骂着,那名宫女早已羞红了脸不敢出声。
“咳咳…”床榻上,林清萸发出一阵苍白的咳声,她紧闭的眸转动几下,如噩梦中惊醒般坐了起来,又因体力不支软软倒了回去。
“快躺下。”辛常在坐到床边,吩咐人打开食盒盛出一碗汤来,仔细吹了吹,让沫儿伺候自己主子喝了。
林清萸眼底晶莹一片,樱桃般透红的鼻子吸了吸,抽泣道:“多谢辛姐姐,大恩无以为报。”
辛常在到底是心软之人,她看不惯林清萸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立马察觉宫女欺负了她,对方才那位宫女申饬起来:“以后林答应就是我的妹妹,若再伺候不周,我必要告诉皇后娘娘。”
林清萸摇了摇头,拉住她的胳膊道:“不关她们的事,辛姐姐莫要动怒,仔细身子。”
这时,辛常在身边的巧雀提醒:“小主,太后约您今天到临仙殿祈福,眼下快到时辰了。”
先皇崇尚道法,因此特意在宫内搭建这临仙殿供各宫祈福还愿,而临仙殿中还搭建有摘星台,是平时祭祀天神所用。